家里就剩他一个顶梁柱,书也没法读了,出去给人当学徒,还不得不四处借债。
那时陈文港每次来,都是悄悄藏起一摞现金,再悄悄地走。
最开始卢晨龙很生气,把钱扔回他怀里,但又不能看着母亲等死,后来又红着眼给他打电话。除了陈文港,能借的亲戚自然也借遍了,半大的小伙子,每天晚上在灯下写写画画算借款。
不幸的是,熬了两年癌细胞扩散,阿姨人还是没了。
至于当学徒,卢晨龙的基本功是扎实的,一开始干得还不错,但师傅听说了他家的事,反而不乐意带了,怕教会徒弟饿死自己,又怕他平头正脸的会勾引师母,找个由头把他炒了。
“说真的,要不是你,我现在也当不了这个老板。”卢晨龙剖开一只龙虾,肉质洁白晶莹,是他一早去集市亲自挑的,“前两年我当学徒当不下去了,被撵出来,在大街上转悠,正赶上这家店又挂牌出售,这是家里的祖产,可我一个子也掏不出来……”
陈文港静静地听他说。
卢晨龙愤愤地感慨:“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难倒英雄汉。就算不是英雄汉,谁不要吃要喝?谁不生老病死?”
这的确是一句大实话。
晚饭是在卢晨龙家里吃的,服务员帮忙把做好的菜肴从店里运过来。
醉鹅煲,酿豆腐,上汤焗龙虾,清蒸东星斑,八宝冬瓜盅,色香味俱全摆了一桌。
卢晨龙没急着去叫弟弟开饭,先把陈文港拽到自己屋里,拿出一个卷页的笔记本,翻得太多几乎厚了一倍,前面是他家以前欠的钱,已经全部划去,后面他接着用来记账。
他把这账本给陈文港看:“这家店是你出钱盘下的,现在你是半个老板。前两天我查第一季度的营收,还挺理想,晚点我把分红给你。你自己再去前头对一下有没有问题。”
陈文港没放心上:“我不着急,你家用钱的地方多,我平时没什么花销。”
“该给就要给。亲兄弟,明算账,你别搞得朋友也没得做。”
陈文港出了门,不是去查账,他去隔壁周奶奶家叫人吃饭。
邻居周奶奶是个开糖水铺的老太太,那铺子也在这一带开了二十年。陈文港他们小时候都在她家吃糖水,钱不够,就两个人分一份,他经常和卢晨龙分。
她提前关了店门,左手提了几份店里卖的清凉补,右手牵着卢晨龙的弟弟小宝。
小宝今年五岁,见了陈文港也还认得,高高兴兴地扑进怀里:“哥哥,哥哥。”
老太太儿女不在身边,被热情地邀请上桌,三个大人加一个孩子围起来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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