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火器兵纵马跑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皮壶:“志贵你就这么支棱着,也不怕累的慌,喝一口解解乏。”
蒋小四满不在乎的回道:“伱得了吧,这么冷的天,夜里行军,一口酒一条命,郭志贵你才刚当上队正,就开始耍官威啦。”
这三十名火器兵的带队队正,是个身材高大的火枪兵。
于是前置辽东镇三大重关的各兵堡,成为女真人抢掠的主要目标。
那日女真一个千人队进犯鸦符关,两军在城外对垒。
火器营刚打完两个三连击,左军骑兵不敌女真骑兵的冲击,竟然提前后撤,让火器营提前遭遇女真骑兵冲击。
那一战阵亡了一百多个兄弟,要不是鸦符关参将带领右军骑兵,死死挡住女真骑兵的冲击,火器营的损失会更大。
也是在那一战,原来的郑队正与女真人短兵相接时,踹了郭志贵一脚,让他及时躲过女真人的劈砍,自己却惨死在对方的刀下。
而经过那次大战折损,郭志贵这一队火枪兵从五十人降到三十多人,还没来得及补充。
蒋小四和郭志贵都是神京人,两人一向要好,见郭志贵心情有些低落,便岔开话题,说道:
“志贵,郑队正在的时候,就说我们这队兄弟,就数你小子当兵最有灵气。
你以前不是在荣国府长大的,那荣国公可是一代名将,啧啧,不愧是顶级将门,随便出来一个都是个人物……。”
郭志贵似乎想起了在荣国府的日子,想起了自己老娘,当然还有自己的奶兄弟琮三爷。
“我算什么人物,我那三爷才是真正的人物。”
“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贾琮,我在神京就听说过,人家可是文曲星下凡,堂堂解元,志贵你是不是吹牛,你真认识人家,还叫三爷怎么亲热。”
“这我还用吹牛,等回了神京,我带你去见他,你小子打战一点都不含糊,是条汉子。”
……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震响,刚开始几乎微不可察,却以极快的速度,从远方传递而来,渐成轰鸣之势,连地面上的雪沫子都在微微震颤。
郭志贵和蒋小四一下子止住了话头,相互一望,脸上都流露出惊骇的神情。
这时遮蔽朗月的乌云正轻轻散去,将一片雪原照得一片光亮。
在清澈冰冷的月光下,离开他们四五百步的地方,一队数百人的女真骑兵,依次燃起火把,踏雪狂奔,向他们快速发起冲锋!
郭志贵站在马鞍上飞快看了一眼,嘶声喊道:
“敌袭,列队引战!”
本来他们夜里行军运送物资,就想避开女真人的抢掠,没想到还是没躲开。
而月黑之夜,反而成了女真人更好的掩护,一直到靠近他们数百步时,女真人才开始策马冲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十多名火枪手以一辆大车为后盾,排成三段击阵式,另有数十名骑兵下马,手举木盾在火枪阵前掩护。
但郭志贵知道,三十名火枪手根本挡不住数百女真骑兵的冲势,三百个火枪手才有一搏之力。
而这次他们这一队火枪兵,根本不是来对峙数百骑兵的,而是去前方兵堡换防的。
而且他们还没有弓箭手的补充掩护,三十个火枪手最多拖延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随行换防的骑兵只有两百人,对比女真骑兵在人数上也不占优势。
郭志贵骑马跑向这次指挥骑兵的管带校尉前。
“熊校尉,女真人看马势不少于四百人,兵力远在我们之上,难以力敌,卑职建议立刻烧粮,然后轻装撤回兵堡。”
“你说什么!烧毁军粮,兵堡的军粮最多就支撑十天,如果我们撤入兵堡,人数增倍,军粮就只能支撑五天!烧粮所有人都得饿死!”
“熊校尉,鸦符关有的是军粮,从那里运送军粮到兵堡,只用一天时间。
我们大部分人就近撤回兵堡,引走敌军,少数从小路返回报信,只要让女真人抢不到军粮,赢的就是我们!”
那熊校尉仓促间有些犹豫,同时也惊讶一个小小的火枪队正,居然有这样的急智,片刻之间可以想到这些。
只是过去片刻时间,远处的马蹄声愈来愈响,女真骑兵已冲到了三百步距离,已可看到在火把照耀下,女真人弯刀反射的寒光!
只要让他们冲到两百步距离。
就算烧毁粮草都来不及了。
但是军职最高的骑兵校尉没同意,谁也不敢妄动!
就在这时,郭志贵冲到一辆马车前,从车上提下一个用油布密封的木桶,用力撕开油布,将木桶中的液体泼向马车。
自从发生女真人抢掠兵堡的事情,每一辆运送粮草的马车上,都会预备一桶桐油,以备不时之需。
那熊校尉被郭志贵的举动惊到,下意识的喊道:“拦住他!”
可是郭志贵的举动非常突然,哪里来得及拦住,众人只见他将手中火把向马车一抛。
轰的一声轻响,油助火势,整辆马车顷刻间被火焰吞没,熊熊燃烧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