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随同贾琮同来的,还有火器司招募的五十个民夫,他们负责驾驶骡马,沿途拖曳火炮。
等到五尊改进型红衣大炮,被分别从武库中推出,挂上早就准备好的骡车,跟随着三百火器兵,缓缓离开都指挥使司衙门。
贾琮和在场的官员拱手道别之后,上了队伍中一辆结实宽敞的马车,由十名从神京带来的火枪亲卫拱卫,向金陵城东的宣和门进发。
张康年看了眼那辆马车,问身边的兵部主事刘永富:“怎么贾监正还专门带了一辆马车,不是自己骑马。”
刘永富笑道:“这事我倒是听工部同僚说起,据说火炮过于沉重,沿途运送速度不会太快。
一路骑马无法急驰,只能跟随缓行,威远伯嫌弃骑马太过繁琐辛苦,让亲兵从工部选了辆宽敞的马车,用来沿途乘用。”
张康年脸露讥讽之色,说道:“荣国贵勋之子,养尊处优惯了,护送火炮下卫所,倒给自己配了马车,未免太过悠游了些。”
不远处的杜衡鑫看了眼和属下交谈的张康年,又望着那里远去的宽敞马车,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对在场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官场应酬和迎来送往,很少人会意识到,在不久将来,金陵将会引来山呼海啸般的震荡。
……
金陵,丰乐坊。
粉墙朱门的三进宅院,一改往日幽深寂静的气氛。
宅院中多了不少黑衣黑帽的奴仆,在宅院中抬出许多箱笼,整齐摆放在外院偏厅,一副搬迁家当的架势。
一个气度精干的年轻人,步履稳健的走入前院,看着搬运箱笼的奴仆,目光变得幽深闪烁。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在卵石的甬道上,拉扯出漆黑扭曲的影子,左手残缺半截的小指,愈发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当他走入书房,看到气度俨然的中年人,正在书案上看一份图舆。
说道:“大人,按你的吩咐,我已安排了人手,沿途跟踪贾琮的车队,如察觉他们有所异动,马上会回报信息。
水罗刹前日离开金陵,眼下应该已到了姑苏。
姑苏那边有罗雄坐镇,目前并没有发生异常,大人是觉得贾琮这次借运送火炮,会有所图谋?”
那中年人说道:“邹怀义的女儿被贬入教坊司,却伪装身份返回金陵,还和贾琮的关系如今紧密。
足以说明贾琮下金陵的目的,绝不会只是协理陪都教坊司,很可能是受了皇帝密派,下金陵查办周正阳之事。
他借着刘敖手下海匪入城之事,将那三百火枪手滞留在金陵,表面上看理由合情合理。
如今这三百火枪兵又顺理成章,被他调配护送火炮下姑苏,看起来似乎早有谋算,这足够让人怀疑,他另有所图!
不管是当年侦破水监司大案,还是在辽东扫平女真,贾琮这人心思缜密,机变古怪,擅长用奇不用正。
而且他是火器大家,在辽东时擅长火枪列阵御敌,这三百火枪手到了他手中,便是极具威势的武力。
即便面对过千的卫军,他都有自保转圜之地。
这等情形,让他入了姑苏城,万一我推测没错,只怕任何难以预料的情形,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不得不防,我已派人传信给罗雄,让他严加戒备。”
那年轻人说道:“大人,本来火炮沿江水运更加快捷,贾琮因水路容易让火炮子药受潮,才提出要用陆路运送。
但是火炮十分沉重,陆路运送难以快捷,他此去姑苏,路上要耗费四五天时间,大人如想万无一失,不如在途中……。”
中年人看了他一样,自己这位下属这是动了杀机,不过未免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
按眼下的情形,还远不到如此铤而走险,斩尽后路。
沉声回道:“贾琮身为贵勋,圣上心腹之臣,奉旨钦办之身,一旦出了意外,必定会引起偌大风波。
金陵官场只怕都要天翻地覆,连我可能都要受到牵连,所以,眼下因果未明,不能轻举妄动。
当日贾琮的亲随返回神京,我已派人火速赶回神京。
如果贾琮的亲随回京,是为了传递信息或上奏,我们在神京的关系,必定都探查到消息。
如果宫中真有圣旨令谕下达,内廷从神京传讯到金陵,需要耗费六七天时间,但我派出的人手,五天之内就能把消息带回金陵。
只要提前一两天时间,足够应付一切了,当初不就是这样,才让周正阳安然脱身的……。
眼下还是稳住阵脚,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等,只需要四五天时间,必定都能收到神京的消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