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薛家,为什么进京?”
司徒岚摇了摇头。
“因为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命。”
司徒岚皱眉,看林琰并未回头,清瘦的背影与窗边的玉竹盆景交相掩映,人秀如竹。斜阳余晖映进来,更显出几分光彩。
林琰回身过来坐下,“你也别吃惊。这件事儿并不只是我知道,皇上也清楚。你知道我先前的身份,查这些个事情并不为难。”
“薛蟠金陵打杀了人命,应天知府贾雨村假借扶乩断案,只道薛蟠已被冤魂索命,草草地结了案子。薛蟠既然‘死了’,在金陵自然无法在抛头露面,就带着家人上京了。”
司徒岚听了,眉头深皱,沉吟道:“皇兄……”
林琰喝着清茶,眉尖儿一抬,“这里头的门道,我不信你不明白。”
司徒岚自然是明白的。皇帝早就要收拾那些个心思不忠不纯的旧臣了。
如今看来,皇帝这条线放的却是够长。薛蟠金陵一案看似简单,但里边少不了有王家贾家的首尾。将来事发,薛蟠固然难逃一死,只这包庇杀人元凶,干涉地方问案的罪名,也不小了。
不过这一网打下去,不过是条小鱼。金陵四大家族中如今除了王子腾外,另外三家均已逐渐没落,并不成气候。真正的大鱼,是江南的甄家。
那江南甄家,是这些个旧勋贵之首,又是那得宠多年的贵太妃的娘家。小打小闹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须得一个机会才好。这个机会,只怕是已经送到了皇帝眼前了。
司徒岚握住林琰的手,“子非,你记住,你只是一个七品小编修。有些个朝事背地里与皇兄出个主意尚可,别的,不要去管。”
林琰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卷进金陵假报水患之事,不过这个,若是皇帝有心,又岂是自己可以避开的?此时也并不与他争论,乖乖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多谢你费心。”
两个人头挨着头说了许久,司徒岚很是享受这种亲昵。
好景不长,外头一声“大爷,可要点上灯?”打断了两个人的温馨。司徒岚看看雅间儿里光线昏暗,索性起身,“咱们也走罢?”
林琰点点头,二人相携出了酒楼。
次日早朝,皇帝司徒峻果然面色沉重,将金陵知府的折子掷在了金殿之中,急命户部拨款赈灾。
皇帝又下诏书,检讨自己登基以来施政是否有过。皇帝既已摆出这样的姿态,京中或是金陵的官员自然不能落后。一月之间,请罪的折子便雪片儿一般堆满了御案。
司徒峻并未立即便彻查金陵水患一事,反倒是就这么揭了过去。私下里司徒岚与司徒峻说起,司徒峻冷笑道:“欲终取之,必先予之。横竖是等了这许久,也不在乎多等个一年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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