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按照军令处置。”
按军令处置,通敌卖国,当斩。
“王爷!”赵之单跪了下来,拱手道:“王爷!林冼也是有苦衷的,他是一个出了名的孝子,不可能弃他家人于不顾啊!王爷,您就看在林冼为沐临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份上,免去了他的死罪,从轻处置吧!”
厉承御想了想,轻声道:“如此,那便留一个全尸吧。”
“王爷……”
厉承御起身,一脚踹倒了跪在地上求情的赵之单。
“林冼,你可知,你身后是什么,你身后有什么,我告诉你,你的身后是整个沐临!你的身后有沐临上上下下的百姓!你不光有你的母亲要护,你身后还有无数老弱妇孺需要你去守!你除了是个儿子丈夫父亲,你更是一个将士,你是沐临的副将!今日的战略图若是真的,你若真的通敌卖国成功,你的母亲保不住,整个沐临更保不住!司风彦恨极了我们,他们若是在你的帮助下,若是灭了北痕,若是屠了城,你有想过结局是什么吗!”
林冼的泪痕没有干去,他颤抖着最最终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话。
“林冼,你是本王的人,你是本王带出来的,本王记得跟你说过,本王跟你们所有人都说过,你们是沐临的将士,你们肩上扛着的,是整个沐临的百姓,沐临英烈,魂归故里,这句话,诸位,真懂了吗?”
“王爷……对不起……”
“放心,你家人会好好的,他们也不会知道你通敌卖国的事,每年的军饷照常,安心的去吧。”厉承御转身,不再去看他,“谁再求情,同罪处置!”
林冼,身上刀疤无数,曾立下无数赫赫战功,终究,在以通敌卖国之罪,而终结此生。
这一天,花灵是在的,她一直在中帐外,她全都听到了。
很快,这位在不久前在刚刚跟她说过话的人,就这么永久长眠了。
这一天,军营中,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很低落,有那么一个地方,好似陷进去了。
花灵找到厉承御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那里喝酒。
“王爷。”
厉承御轻笑一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
花灵坐了下来,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王爷。”
“我十三岁和林冼相识,他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有野心有抱负,那个时候,我就很欣赏他。”
厉承御喝了一口酒,花灵就这么看着他。
“十五,我们上战场,一起并肩作战,我立下战功,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提到我身边来,慕斯容不算,属他跟我最早,我们三人,就这么杀出了一番光景,所向披靡,战功赫赫,喝酒聊天,好不痛快。”
厉承御笑了,也哭了,手里的一坛酒见了底,继而拿起了另一坛。
“今天,他死了,我下的令。”
“王爷,”花灵握住他的手,“花灵陪着你。”
“花灵啊,你知道,什么是军令,什么是军法吗?这是一个将士,一个士兵,永远不能违背的。”
花灵在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怪厉承御的,不过,在她找到他的时候,忽然就不怪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很累,她心疼了。
原来这个世间的许多东西,都是很难分得清道得明的。
没有人知道的是,其实,当林冼一生遵守的东西出现了裂痕,被他亲手毁掉时,他就已经魂忘而身未死了,他的心中,只想要一种解脱,也一直在等待着。
他可不会真的把战略图给司风彦,他林冼做不出来,他知道,其实厉承御,也知道。
他才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手,才将毒药换成泻药,他知道,其实厉承御,也知道。
他想解脱,又放不下家人,他知道,其实厉承御,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