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二字说出,毫不拖泥带水。就连谢秃子都是多看了徐苦几眼。
是真有胆,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宁走鬼门关,莫往大黑山。俗谚在这楚州外传了几十年。
尤其到了崔三爷这代,大黑山的名头说是能止小儿夜啼也不夸张。
“那这位柴家的小哥儿就跟来吧。你的人去路边等着,堵在门前看着碍眼。”
谢秃子一指西边的荒坡,几个喽啰随即驱赶的动作,脸上满是不屑。
拉货的脚夫配了弓刀也是乌合,大黑山的马队一冲就会哭爹喊娘。这些年见得多了。
柴氏又如何?不还是要备礼拜山?那几辆车上许是有不少好物件。
“某家姓徐,且记住了。”
胡小刀再想跟上,却见徐苦摇摇头。也只好撤到一旁。
“主家真是好胆,好气魄。”
庄客们心里起了波澜,就连跳城营的老卒也都暗暗赞叹,随后就是为徐苦捏了把汗。
“去给何头送信,半个时辰不出来,就跟狗日的拼了。七八丈的坡子,就是爬也得爬上去。”
胡小刀恨恨道,“柴帅的人马怎的还不来,不然非得射了这帮杂碎。”
朱彪弃了马,趁老匪都去瞧寨门前的热闹,挤进了夜色。
老卒中的两人悄悄将车上的大箱卸下,从箱底摸出铁蒺藜,装了满怀。
……
老林坡的独院中,柴悠悠悄悄抬起发麻的脚,地上是一块碎了的瓦片。
摔了十几个罐子,才有这一块弹到了脚边,被她死死踩住,再也没敢挪开。
眼神涣散,头脑昏沉。
将门虎女,说到底还是个未过门的闺女,身处匪窝,两天未进饭食,状态极差。
外面两个老匪的话听得清楚,望京能称得上公子爷的本就没有几个。
够胆子在自己身上动这等歹毒心思的,除了那说媒不成的韩立还能有谁。
狗贼!
想想晚上见面后的种种可能,身子微微发抖。绑了自己能做什么?
柴家满门忠烈,不可能受狗贼要挟。真心疼自己的只有远在边关的爹和憨子哥哥。
也许还有烂狱卒?
暗呸一声,什么时候了,还想那烂狱卒。小院中,明明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驱散纷乱的念头,柴悠悠将衣角叼在嘴里,避免发出声响,缓缓俯低了身。
刚才谢秃子顾着揩油,绑手的绳子被她撑开了空子也没发现。
尽全力抽出一只手,腕子被麻绳搓去一块皮肉,冷汗涔涔而下。
咬牙将瓦片拾起,紧紧攥在掌中。瓦片割不断麻绳,却切得开喉咙。
死,也得留住清白。
也许自己死了能引得狗贼和老匪自相残杀?勉强也算是为民除害的义举了。
一缕疯癫的笑意浮现。手中的瓦片离喉间已经不足寸许,忽听山道上起了声。
“三爷可以将徐某留下,却也莫忘掂量柴家的分量。别真当这秃山牢不可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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