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弦紧绷,华倾却并不在意。一步一步的,朝着雪凰而去。
他问。
“师父,何为正?何为反?”
“何为善?何为恶?”
她答。
“你现在所做之事,就是反,就是恶。”
他笑。
唇角凉薄,如嵌冰霜。
“那师父可喜欢?”
“不。”
“嗯。既然如此,还请师父帮助徒儿改正。”
他抬起双眸,黑是黑,白是白。一如当年那个来雪海仙岛拜师的少年,瞳孔净澈,不染风霜。
她也笑了笑,琉璃般的泪珠滚落。
“好。”
云雾翻涌,天地动荡。
她是上古神尊,灵力可覆三界十方。亦可救赎天地生灵。
八十一道彩虹倏然降下,神光普照大地,那任谁都无法抗衡的力量在那一刻瞬间爆发。
谁都没来得及去看,却能够清晰听到山川的皴裂之声。
两道神印连连击在一座大山之上——
阴云消散,魔气减退。
她淡笑闭眼,散尽神力,救赎万物。
仿佛是有着感应一般,那座大山中,传来不可抑制的嘶喊。千里之外,雪海仙岛的宫殿轰然崩塌,化作废墟。
天下,百姓们朝她跪拜,天上,神佛为她诵鸣。
雪凰雪凰,你可还记得,还记得我?
床榻边的那缕魂魄忽然冒出红光,指尖下的力量迅速钻入血脉胸腔,被心瓣包裹的凰元珠似乎感受到那异样熟悉的来源,微微颤了颤。
灵杳眉心轻蹙,仍旧沉在那个梦魇之中。
雪凰消失之后,她的元灵飘落人间百世,忽有一天。凰元珠被一个妙龄少女将它寻回。放在一青铜鼎中供奉,只见那妙龄少女袖衫一扫,荒芜百年的雪海仙岛霎时回春。
那妙龄少女不知从何处变来三百童男童女,居住在岛上,并要求其世世代代守护由她建造的墓室。
“你呀,除了那劣徒儿就只得我一个好友。死的这么悲壮,最后还是只有我给你收尸。”
妙龄少女语气惆怅,说不清悲喜。
“桑翎!”
……
灵杳猛地坐起来,光线明朗,天亮了。
她大口呼吸着,刚才。自己在喊什么?
桑翎。是谁?
灵杳匆匆洗漱完,才来到擎天楼下,此时早已聚集了不少弟子,有说有笑,气氛轻松。
她抬头四处望,子婴和南瓜都没影子。
莫非这群人是一夜都没回来?
正想着,司马檀印就走到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小徒弟,看什么呢?”
灵杳一惊,忙对着司马檀印行礼,“师父,早上好。”
司马檀印眨眼,将灵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半晌才讪讪的答道:“…好。好。”
灵杳满脸堆着笑,司马檀印心中疑惑,她总觉得。
灵杳周身似乎有些不同。
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宫主之选还差半柱香的时间,灵杳想跑到山门去等,要是让师父发现子婴师姐一夜未归。师父肯定会生气的。
可是还没跑开,就听司马檀印喊了一声,“灵杳,你别走。”
灵杳立马顿住,“师父,有事吗?”
“嗯,今天来的道友比较多,你去帮着屹玄招呼招呼。还有,子婴那丫头哪儿去了?南瓜也没看到,是不是还没起床?”
……
灵杳挠头。
打马虎眼说:“也许是,我去叫他们吧。”
司马檀印皱眉,“不用了,俩瞌睡虫。咱们把最累的活儿留给他们就行了。”
灵杳嗯?了一声,最累的活儿?
山门口,已经有不少道友前来,重明宫,洋溢着一派喜气。
弟子们都非常懂事的引客人前往擎天楼,灵杳走到屹玄身后,喊道:“屹玄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屹玄眉眼谦谦有礼,回首看着灵杳,说:“待会儿好好表现就行了。这里没什么可做的,你去擎天楼吧。”
灵杳噢了一声,不过。
“屹玄师兄,我待会儿要好好表现什么?”
屹玄皱眉,将灵杳带到旁边,说:“你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是会被作为宫主的候选人。”
…“什么?!”
灵杳目瞪口呆。
怎么刚才没有人告诉她?
怎么一开始就没有人告诉她?
想到这里,灵杳郁闷极了,她幽怨的盯着屹玄,嘟囔道:“昨天输给雅姐已经够丢人了,今天你们个个都那么优秀,灵力那么强。让我去参选,那我根本就是在给师父丢脸嘛,不行,我不去。”
她这才开始修习道法还没有一年,中途又发生了那么多曲折离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