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
极其优雅!
黄天在上,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优雅且涵养的游戏,李弘壁当场甘拜下风。
一个接着一个的游戏,无一不在刷新着李弘壁的认知,令他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作为一代顶级老纨绔,十里秦淮的常驻人员,李景隆在狎妓一道上面,具有绝对的发言权。
他为了让儿子长长见识,打开眼界,也是费劲了心思,使出了浑身解数,传授李弘壁取乐本领。
李弘壁此刻就像一个海绵,吸收着这些具有极高文学修养的知识。
而陪伴他们二人的美人歌姬,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之姿,并且心思细腻冰雪聪明,此刻更是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贴在二人身上。
一来这父子二人都生了一副好皮囊,完全长在了女子的审美上面,让人恨不得好好疼爱一番,就算自个儿贴钱那也认了。
二来这父子二人一看就出身显贵,光是这艘精致画舫就吊打了其余大部分人,远非寻常人家可比。
这若是能够留下一夜**,下辈子铁定吃喝不愁了。
一个想做买卖,一个愿意做买卖,一时间皆大欢喜!
正当气氛越来越热烈的时候,一名护卫却突然走了进来,然后在李景隆耳边低语了良久。
李景隆起初还不以为意,但越听脸色越是苍白,直到最后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但考虑到今夜的主要目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将护卫打发出去了。
李弘壁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追问道:“爹,出什么事儿了?”
“唔……有个人死了,跟我们没关系。”
随口解释了一句,李景隆就不愿再提。
“接着奏乐,接着舞!”
李景隆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李弘壁就越是好奇。
能够引得护卫进来通报的人,至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否则国公府护卫也不会这么快把消息从京城里面传递过来。
换句话说,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死了!
李弘壁脑海中划过了一道亮光。
“铁铉?”
“嗯,就是他。”
“啧,可惜了。”
李弘壁叹了口气,瞬间没了兴致。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佳人退下,自顾自地喝起了闷酒。
见此情形,李景隆哪里还有心情取乐,直接将一众歌姬美人全都赶了出去。
“儿呐,这是怎么了?”
“我老李家跟那铁铉毫无来往,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李弘壁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怎么死的?磔刑?”
李景隆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瞒着自家儿子。
“嗯,磔刑!”
李弘壁叹气道:“咱们那位皇帝陛下,还真是好大的怨气啊!”
所谓“磔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
铁铉何许人也?
建文朝的山东布政使、兵部尚书,在靖难之役中不肯投降造反夺位的燕王朱棣,并召集溃败的南军士兵坚守济南,多次击退燕王朱棣,后朱棣攻破金陵复攻济南,铁铉被生擒活捉后仍旧不肯屈服,被千刀万剐而死。
铁铉坚守济南城的时候,曾用计诈降朱棣,险些在城门口用铁闸将朱棣砸成肉泥,之后朱棣大怒以重兵围城,铁铉竟将太祖朱元璋神主灵牌悬挂在城头之上,因此被朱棣恨之入骨。
现在狗皇帝夺取了江山,铁铉的下场自然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而且祸及家人。
铁铉本人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铁铉父母被发配到琼州化外之地,此生难入祖坟。
铁铉长子流放充军,死在边塞之地,沦为孤魂野鬼。
铁铉次子贬入奴籍世世代代沦为奴隶,后来被虐待而死。
铁铉妻子杨氏和两个女儿也被籍没为奴,发配到大明官营妓院教坊司沦为娼妓……
啧啧,子孙后人,世世代代为奴为妓!
这就是狗皇帝的气度啊,心眼小得跟个娘们似的!
祸不及家人,罪不及妻儿,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这都是底线问题。
所以,给狗皇帝做臣子为狗皇帝打工,李弘壁这辈子都做不到!
人为朝廷尽忠,恪守忠义之道,不愿卖主求荣,铁铉做错什么了吗?
既然没有做错,那他与他家人为何又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李弘壁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
“儿呐,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忠正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