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青衣人就再未出声。
良久,林邈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师叔,我知道了。”
“去吧。若是无事,少来这里。”
“是。”
*
那份朱卷还是没找到。
吴阁老的人翻遍了顺天府藏卷之处,且礼部那里也翻找过了,似乎那份朱卷凭空消失。
事情报上来,安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报给了吴阁老。
吴阁老让人把墨卷送了过来,看完后脸色变得阴沉。
竟是这个乡下小子!当初与沈家联姻那事传来,关于薛庭儴自然为吴阁老所知。
不过他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吴阁老在朝为官的这些年,无数两榜进士对他阿谀逢迎,他又怎么可能会将一个小秀才放在心上。
可偏偏就是这个小秀才,一路从秀才到举人,甚至有会元之才,而他的卷子还被换给了吴文轩,如今朱卷又不翼而飞。
吴阁老当即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难道说是沈家从中动了手脚?沈家到底想干什么?
吴阁老从书案后站了起来,来回踱步着。
安伯见此,虽是一头雾水,但也知晓似乎出了事。
“找人去查查那小子,越清楚越好。”
“是。”
*
井儿胡同里,王秀已经被关在柴房里多日。
刚开始他大吵大闹,就被人绑了手脚,堵住了嘴。之后薛庭儴告诉了他一些事,他自己就不敢再闹了。
王秀起初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随着放榜之后,外面关于王秀和杨广志一片骂声,当然也有骂其他人的,但都不如骂两人多,毕竟当初买二人的实在太多太多,虽即使中了,也赚不了几个钱,可恰恰就有一种人赚这种小银子。
不贪多,只求中,一注只能赚一钱银子,可是十注百注呢。
可惜王秀两人却是落了第。
这些买了他们中的人,大抵比他们家的长辈还要恨铁不成钢,期间免不了有人传些流言蜚语,说是王秀和杨广志两人是故意落第,就是因为两人被背后庄家收买了。
再加上王秀和杨广志两人,自打放榜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坐实了这种说法。
这不,现在外面有很多人正在找王秀呢。只要薛庭儴将他往门外一丢,再说一句王秀在此,估计他会被人活撕了,他自然不敢再闹腾。
不过王秀被关在这里久了,也免不了会闹腾一二,却十分清楚这个度。到底能考中举人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傻子,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不外乎少年成名膨胀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逢着薛庭儴来给他送饭,王秀说道。
因为许久没打理过自己了,此时的王秀哪里还如当初被人拥簇时风光的体面。头发许久未曾洗过了,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上面沾了很多灰。又因日日恐慌不安,又长久不见阳光,脸皮泛着不正常的清白,皮包骨头的。
薛庭儴没有理他,放下饭,就打算出去。
“就你,还想动什么歪心思,我劝你早些把我放了,我回福建去,两厢各自安稳。任他黄水滔天,反正犯不上你我。”
薛庭儴还是不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受了他们坑害的,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使心中不忿又有何用。”
这几日,每次薛庭儴来与王秀送饭,他总会来这么一段,大抵也是想说服薛庭儴放了他。
之前薛庭儴懒得理他,也是心中有事,今日倒是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思:“外面那么多人找你,你就不怕我放你出去,你被人活撕了?”
王秀抽搐了下脸皮,看来也是有些怕的,但径自嘴硬:“只要我不说,谁又认识我,待我回了福建去,山高路远,京城的人也拿我没办法。这话不光是对我自己说,也是对你说。”
说到这里,王秀复杂地看了薛庭儴一眼:“你就别犟了,就是一口气,吞下了也就吞下了,何必还杵在这里,你就不怕是时对方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王秀哪里知晓薛庭儴身上发生的事,这是以为薛庭儴跟他一样呢,只是他认了命,对方却没有。
可薛庭儴听见他的话,却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