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收了包裹,清点过后,负责这一段的铺司就道:“苏大山,你今日送衙门的公文是不是又迟了?按律,你要罚役一个月。”
苏大山嘴唇微抖,连忙道:“大人,我都干半年了……”
“那是你自己活该,所有铺兵中就你出错最多,你若多用点心,何至于此?”
而此时,明仁正叫来驿丞,问他苏大山的事,“我看这个铺兵已服役半年,怎么这么久?”
驿丞愣了一下后连忙道:“他只有三个月的役期,另三个月是被罚的。”
明仁问道:“都是为什么被罚的?”
有送公文迟到的,累积超过三次被罚的;也有丢失信件和包裹被罚的;还有一次是因为冲撞上官,跟铺司争吵并殴打铺司。
明仁问道:“每一次送迟公文的时间,理由是什么?分别迟到了多久?”
驿丞额头开始冒汗,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瞥眼看见坐在一旁穿着道袍,戴着帽子的小道长在慢悠悠喝茶,不敢多看,努力回想了一下后道:“第一次迟到好像是七月初八,迟了一天呢。”
明仁:“我记得七月初七到七月初八暴雨。”
驿丞立即道:“便是天上下刀子,铺兵也得把公文送到衙门,何况还是如此紧急的时候,更是不能迟了。”
“那为何选定一个服役的铺兵来送信?公文紧急,应该由驿站和急递铺的正铺兵来送。”明仁沉着脸道:“我听闻,你们连着一个月让他在外送信,没有给他安排轮班?”
驿丞脑门上的汗更多了,明仁面无表情,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道:“第二次呢,第二次何时何故迟的?”
驿丞低头道:“是七月十四迟的,迟了……两个时辰吧。”
明仁:“急递铺给衙门送公文的时间从每日的午时提前到了辰时?”
“是,这是为了方便大人能上午处理到公文。”
明仁没料到这里面还有他的锅,他揉了揉额头道:“从上一驿到这里,挑着重担,最快时也要行两个时辰,若是路途不好走,得走更长,三四个时辰都是轻的,也就是说,你们给他安排的工作时间都在晚上,你让他鬼节时走夜路送信?”
驿丞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声道:“那日衙门休假,当没有公文才是。”
此话一出,明仁沉怒不已,狠狠一拍桌子道:“既然没有公文,又为何有送迟公文被罚役一说?”
驿丞连忙跪下,“这都是下面的铺司所报,具体事宜下官不知,下官这就回去查清楚。”
潘筠放下茶杯道:“明大人,我看他是真的不知。”
驿丞连连点头,明仁脸色却更难看了。
潘筠:“谁也没料到一个小吏的权利这么大,而没有人监管,他们想要害死一个人,毁掉一个家是如此的轻易,只要在安排工作时多让他送信就可以了。”
驿丞惊讶的抬头看向潘筠,连忙道:“小道长言重了,苏大山就是多送了几日信罢了,我现在让他除役回家就是了。”
明仁却沉着脸道:“将驿站两年内征的劳役,服役时间和人数都报上来,我要查册,除驿站外,其他各处也要将服役人数,日期等一一上报。”
驿丞双腿微颤,啪叽一声跪到了地上,这一下可要害死不少人。
明仁眼睛微眯,拳头紧纂,冷冷地喝道:“还不快去!”
师爷犹豫了一下后劝道:“大人三思,这一查可要闹出大事情来的,您明年可能就要升迁了……”
这个时候闹出事来,对明仁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明仁却冷冷地道:“我现在还是玉山县县令。”
师爷叹息一声,不再相劝,对跪在地上的驿丞道:“周驿丞,请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