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正是村里人最多,也最齐的时候。
陶族长带着不少老人、大人坐在陶家的院子里,正在烦恼的抽旱烟。
陶父急切的看他,忍不住催促,“族长,当年三郎把孩子带走时是立了字据的,承诺了孩子学成要送回我家的,现在又要把孩子带走,这算怎么回事?”
陶季坐在陶族长对面的凳子上,闻言翘起腿,毫不在意的拎起袍子遮住腿,不言语,而是非常欠揍的看着对面。
陶族长心中一梗,但还是例行问道:“陶季,当初的字据还在,你怎么说?”
陶季道:“我反悔了。”
众人:“……”
陶季冷着脸道:“一来,我没想到他在道医上如此有天赋;二来,我没想到陶家弃他如敝履。”
陶季冷哼道:“我精心养大的孩子,能文能武能医,在山上孝敬师长,友爱师兄弟姐妹,怎么下山之后却被你陶家当成讨饭的乞丐般对待?”
陶父连忙辩白道:“三郎,我家境就是如此,可没有特意委屈他,他是我儿子,我怎会对他不好?但我家里种地为生,全家的生计压在我身上,我自是比不得三清观给他的好生活,但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哼,堂哥不用在我面前假装,我家岩柏从未嫌弃过家穷,何况他有手有脚,还有一身医术,养得活自己。”陶季冷冷地道:“你是怎么对岩柏的,我看在眼里,岩柏心中有数,全村老幼也全都看着。”
“是我不让他回家吗?还是他不愿回家?我让他下山归家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父子间好好相处,结果你在面前说得好,转身却让他住牛棚,这些日子他在外看诊赚的钱都是你拿了吧?”
陶父喊冤道:“我哪有拿他的钱?他出去看诊都不赚钱的,你问问村里人,他看病人家最多给他几个鸡蛋,几碗米,从未有钱。”
“原来还有鸡蛋和米,那我好好的孩子怎么才下山两个来月就瘦成那样了?”陶季怒得拍大腿,“那孩子不肯说你们的不是,但在来前我都问过了,你们家连做饭吃饭都避着他,就怕他多吃你们一碗米,怎么,是不是他不能在外面挣吃的,你们还想饿死他?”
陶季不等陶父开口分辨就巴拉巴拉的继续道:“我知道,这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也不想让他坏了一桩姻缘,所以把他带走,你们一家大可以和和美美的,权当我行善积德了。”
陶母一听,委屈的用帕子捂住脸哭了两声,见没人搭理她,转身就拍打陶父,“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到你家来,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要下地种田,我少做哪一个了?”
“你那儿子本来就身体不好,跟他生母一样,他自己吃不下,喝不下,却反过来怪我不给他吃喝,因为他被带去三清山当道士,多少人戳我的脊梁骨,现在又说什么有后娘就有后爹,你说,我在你面前说过一句你儿子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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