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也想不到下面的人会想出什么对策来。”
项云都指了指手边这蓝色的绸子,叹了口气:“打个比方,朕现在下旨禁了南启的绸子,固然可以让郢都城里的江南丝绸为之一空,但是用不着多久,这丝绸价格就会翻上数倍,朕越不让他们穿,他们就偏穿给朕看。”
毕甲不温不火的给项云都续了一杯茶,轻笑道:“今日是陛下生辰,莫去想这些烦心事了,辇驾马上就到宫里了,稍后宗室们还要给陛下贺寿呢。”
项云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点头道:“不错,今日生辰,就不去想南启了。”
他闭目思索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对着毕甲说道:“毕甲,你说赵家为什么就不出一个混蛋皇帝呢?”
这位天元皇帝紧皱眉头,疑惑道:“他赵家几乎可以说三代单传,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偏偏这三代独苗都不是蠢人,你说这是什么运气?”
毕甲苦笑道:“陛下,咱不是说不去想南启了吗?”
“朕不甘心啊。”
项云都抓了抓自己浓密的络腮胡子,苦恼道:“大楚的军力在朕这一代可以说是顶峰了,但凡他赵家有一个蠢一些的皇帝,朕就有八成机会南下,把这江南沃土,收入大楚囊中!”
“可上天派偏偏给了赵家一个勇猛的赵长恭,又给了赵家一个圆融无漏的赵宗睿!”
“朕好不甘心啊”
毕甲看着自家这个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味道的皇帝,默默的叹了口气,掀开辇驾的帘子朝外面看了看,回头说道:“陛下,马上到宫里了,先去接受宗室们的贺寿吧,别的些琐事,咱们明日再想。”
项云都也透过辇驾的帘子看到了自家的皇城,默默的吸了口气,继续喃喃自语:“赵睿也就算了,是一个短命皇帝,朕有把握能够熬死他,可偏偏又来了一个赵宗显,难道朕一辈子,就注定只能守着祖宗基业,无法建功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对着身旁亦仆亦友的大宦官说道:“毕甲,你说朕把赵宗显杀了,会怎么样?”
毕甲沉默不答,他知道项云都并不是在问自己,而是自问自答。
果然,项云都说到这里,呼吸都略微有些急促,他喃喃自语道:“对,朕现在把赵七给杀了,北齐跟赵七有仇,必然拍手称快,而赵睿他命不久矣,也未必会跟朕翻脸……”
“即便他跟朕翻了脸,以南启的军力,不可能威胁得到郢都城,了不起也就是打残老四的玄甲军。”
他说到这里,转脸看向了一旁的大宦官,正色道:“毕甲,我们把赵七给杀了吧?”
毕甲跪伏在辇驾里,语气平静:“陛下,长公主是您的亲女儿,大驸马也是您的亲女婿。”
项云都看到毕甲这么反应,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这时他突然听到辇驾外头传来一个小宦官的声音:“恭迎陛下回宫。”
“恭迎陛下回宫”
郢都皇城之中,文武百官连同项家的近千宗室,统统跪在辇驾的两旁,跟着山呼陛下。
项云都的脸色恢复平静,他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龙袍,伸手把毕甲扶了起来。
随即主仆两个一前一后,从辇驾上走了下去。
“众卿家多礼了。”
此时的项云都,已经不复方才跟毕甲独处时的那副家常模样,而是又变成了一个权倾天下的帝王,威严又不失气度。
百官与项家宗室仍旧跪地不起,继续山呼。
“恭贺陛下万寿”
“恭贺陛下万寿”
项云都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这些个个身着华服的权贵,随即平淡开口。
“诸位平身吧。”
项云都语气平淡,但是当他的目光扫到项樱身上的时候,猛然一顿。
赵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