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雷震子只有我们赵家有,他陈王府世子如果死于雷震子之手,项云深会不会尽出玄甲军找我们拼命?”
“不会的。”
赵显断然道:“臣弟跟这位陈王殿下见了两次面,此人心思深沉,而且很善隐忍,如果项少淳当真死在雷震子之下,他心里怀疑的肯定不会是咱们赵家,而是郢都的项云都。”
赵睿恍然大悟:“是了,他会怀疑是项云都想要挑拨他与咱们赵家开战。”
兄弟俩的对话进行到这里,赵睿看向赵显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他拍了拍赵显的肩膀,赞叹道:“七郎你摆弄人心的手段当真了得,连为兄也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皇兄过奖了。”
赵睿点头道:“此计可行,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位少阳君会不会乖乖出手,他如果不出手,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一个大好的权位摆在他面前,项少阳他不会忍得住的,从他接过雷震子的时候,臣弟就断定他会出手了。”
赵睿呵呵一笑:“是啊,权位的确是世上最大的诱惑,不知道有一天七郎面对项少阳这种局面的时候,会如何抉择?”
赵显心里猛然一惊,随即轻笑道:“项少阳只不过想要一个王位而已,臣弟已经一肩双亲王,还要王位做什么?”
兄弟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
赵显是在傍晚时分回到的函谷关,兄弟俩这次的谈话进行的颇为愉快,一不留神就在行宫里聊了整整一夜,等到外面天色渐亮,隐隐有鸡鸣之声传来的时候,赵睿这才回过神来,在大太监李怀的搀扶下,从坐垫上站了起来。
“好了,眼下七郎你平安从郢都回来了,朕这趟函谷关也算没有白来,你上次在江宁已经有了带兵的经历,朕带来的这五万人,就仍旧交在你的手上,你可以便宜行事。”
赵显愣了一愣:“皇兄你御驾在此,哪里轮得到我……”
赵睿苦笑道:“朕要回临安了。”
“这次朕算是任性了一回,不顾朝中大臣,政事堂宰相,甚至是陈老仙师的劝阻,一意孤行的到了函谷关,一心想要把你接回临安去。”
说到这里,这位成康皇帝站在行宫的殿门口,望着不远处高大的函谷关叹了一口气:“说是为了接你,其实也只是朕的托辞,朕即位以后,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出过临安半步了,也是托七郎你的福气,才有机会走出那座牢笼”
赵显跪坐在地上,心里也有些闷得慌。
“皇兄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赵睿从殿门口走了回来,仍旧跪坐在赵显对面,笑呵呵的说道:“朕稍后便起驾回临安去了,函谷关这边,就仍旧交在你手上,朕这次把林青也带来了,你可以跟他商量着来,尽量把这次西征做的好看一些。”
赵睿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也要让朕在那些老臣面前说得过去。”
这次西征是赵睿乾刚独断,硬是凭借着皇帝身份独裁发起的,朝中的大臣们没有几个同意这场西征,为此赵睿甚至直接废黜了一个政事堂的三朝宰相。
赵睿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场西征要有一个不错的战果,足够让崇政殿里那些喋喋不休的文官们闭嘴的战果。
赵显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臣弟,遵旨。”
赵睿缓缓起身,语气飘忽。
“你的家里人还陷落在郢都城,这其中分寸你自己把握,朕带来的这五万兵马,已经把你的棋盒填满,如何与郢都博弈,就看你这个棋士如何落子了。”
说完这句话,这位成康皇帝走出了这座临时行宫,随后大太监李怀尖细的声音传来。
“起驾”
赵显无奈跪在门口,嘴里高呼:“恭送皇兄。”
明黄色的龙撵缓缓升起,兵甲森严的五千禁军也随之开拔,黑压压的朝着东边的临安城走去。
赵睿的车辇刚刚起驾,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书生迈着步子走到赵显面前,随意对着赵显拱了拱手。
“老臣见过安王殿下。”
赵显皱了皱眉:“是肃王。”
老书生有些不以为意,声音低沉:“安王殿下,陛下对你宠信至斯,又把这五万兵权给了你,老夫固然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你得如此圣恩,如果心里还有什么不轨的想法,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赵显的脸色冷了下来:“陈相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朝国相,便是这副嘴脸,攻讦不成,开始污蔑了吗?”
陈静之怡然不惧,只是微微冷笑:“你父当年老夫尚且不惧,还怕你这个毛孩子对老夫耍威风?”
这位政事堂的首相大人声音清冷:“安王爷,你要记住了,你父亲赵长恭何等天纵之才,尚且没能翻起什么浪花,你最好也安安分分的做事,不要误入歧途。”
陈静之说完之后,转身踏进了一顶轿子之中,朝着赵睿龙撵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留下赵显一个人在行宫门口发呆。
同样在行宫门口恭送赵睿的大将军林青一步上前,在赵显耳边轻声说道:“殿下,你说这老货的话,是他自己说的,还是陛下说的…?”
赵显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