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静之一众大臣离去之后,赵显这才转身看向了王象,然后轻轻拱手行礼:“赵宗显,见过姑父大人。”
王象慌忙还礼:“殿下客气了。”
赵显低声道:“此前身为宗藩,不得不有所避讳,不敢亲近姑父这种掌兵的权臣,如今陛下殡天,朝局混乱,总算没人看着了,因此稍后小侄想去拜见晋阳姑母。”
王象会意点头。
“如此,下官先回府知会一番,静候殿下光临。”
说着,这位大都统轻轻抱拳,转身朝着宫门口走去。
皇宫里接下来的丧葬礼仪,大部分都是礼部的事情,王象这帮人还有一大票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呆在宫里。
赵显迈步走进紫心殿,走到面无表情的太子赵寿面前,蹲伏下来,轻声道:“太子殿下……”
赵寿漠然抬头,看了一眼赵显之后,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下脑袋,默默的点燃又一张黄纸,默然无声。
赵显摇头叹了口气,跟即将成为萧太后的皇嫂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了紫心殿。
倒不是他不愿意给赵睿守灵,实在是临安大变,宗卫府那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自己也需要跟王象通通气,不然面对着手握政权的陈静之,还真是不好应付。
他迈步走到皇城大门,然后跃上了自己的枣红色大马,朝着清河坊飞驰而去。
与肃王府一样,晋王公主府同样座落在清河坊,不过与赵显并不在一条街上,大约只隔了两三条街而已,即便只隔了短短的三条街距离,赵显整整一年都没有迈进晋王公主府半步,原因很简单,因为晋王公主赵的驸马王象,是执掌禁军的大都统。
一个外藩,连会见另一个没有兵权的外藩都是忌讳,更何况是与这样一个实权人物私下会面?
但是眼下不同了,他与王象同为辅臣,面对信陈静之与杨吉,他们两人不得不守望相助,结为盟友。
这恐怕也是赵睿的意思。
赵显一边骑马,一边思索着临安的局势,等到了晋王公主府门前,他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说辞想了个七七八八,于是跃马而下,转身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十个青衣卫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赵慷面带犹豫:“殿下,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还是带着卑职们要好上一些。”
“笑话。”
赵显指了指晋王公主府的大门,哼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这是临安城十五万禁军大都统的宅子!如果在他的家里,还有人能伤到本王,那临安城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赵显刚想朝着晋王公主府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赵慷:“你亲自去一趟宗卫府,转告赵炳,让他把临安城所有的宗卫都撒出去,严密监视京城大小百官的所有动向,然后携手十二门兵马司的官兵巡夜,凡有宵禁之后在街上游荡的可疑人物,立刻捉拿,不必经过三法司,直接拿进诏狱审讯!”
赵慷低声道:“卑职遵命!”
“好了,你去忙吧,其余人等在这里,本王稍后便出来。”
“是!”
赵显跟这些青衣卫说话的功夫,晋阳公主府门户大开,一个满头乌发的中年妇人迎了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身着蟒袍的赵显,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握住了赵显的衣袖,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你……便是三皇兄家的七郎么?”
十一年前,赵长恭拖家带口离开临安城,那时的赵显才八岁左右,十一年过去了,赵显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晋阳公主不认得赵显,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赵显二话不说,掀起袍服跪在地上,语气恭谨:“侄儿赵宗显,拜见姑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