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老严崇坐在太师椅上,严靖则是跪在他的面前,面色恭谨。
严崇认真的打量了几眼严靖,随后不无感慨的叹气道:“眨眼几十年,连你这毛孩子也有白发了。”
严靖鼻子一酸,哭道:“父亲……”
“三十年前,这候府还是你祖父在当家,当时他老人家是临安禁军的大都统,最是惹人注目,也最是遭人嫉恨,因此为父不得不对你从重处置,后来之所以跟你彻底断去联系,也是担心你在文官之中遭人白眼,你莫要……”
老严崇说到这里,就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启国相对重文轻武,那些清贵的文官的确是瞧不起武官的。
严靖也流下眼泪,道:“当年孩儿年少鲁莽,劳烦父母挂心,孩儿后来也常常自责……”
老严崇长叹了一口气:“你起来说话吧。”
严靖仍旧跪在地上,垂泪道:“孩儿数十年不曾侍奉双亲,实乃大不孝,请父亲许孩儿跪一跪吧……”
严崇怒哼一声:“就是读书人的这一套,把你迷了进去!”
见到父亲发怒,严靖这才慌忙起身,搬了个矮凳子,坐在了严崇侧边,表情仍旧恭谨。
老严崇叹了口气,拍了拍严靖的肩膀,开口道:“白日里给你的信你也见了,肃王显要你出任户部尚书的位子,你是怎么想的?”
严靖低头道:“眼下朝中,四位辅臣文武分列,肃王殿下应当是找到了陈相他们的空子,有把握谋到这个户部尚书之位,但是肃王殿下的麾下,又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个位置,所以他……才想到了儿子。”
说到这里,眼睛抬起头,看了一眼严崇,低声问道:“肃王跟儿子虽然有些善缘,但是远没有到从属的地步,眼下他应当是想通过父亲这里,把儿子绑在肃王府这辆马车之中,这样,他才放心让儿子去做这个户部尚书,也放心让儿子去参与他与陈相等人的朝争。”
严崇闭目思索了片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你……做文官做的还可以?”
在严崇看来,自家这个儿子先是去参与科考,再是去做文官,都是不务正业,他并不认为做文官能有什么出息。
事实也是如此,严靖二甲第九名的功名,又极有能力,做了三十年文官,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礼部右侍郎。
这个位置虽然不低,但是绝对不算权利核心。
现在,严靖能成为朝争的关键人物,让老严崇有些刮目相看。
听到自家老爹这么问,严靖微微苦笑:“倒不是儿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实在是除儿子以外,没有一个文官跟肃王府合得来……”
“肃王殿下他别无选择而已。”
说到这里,严靖抬头看向自己的老爹,开口问道:“肃王殿下他,许给我们严家什么好处了?”
严靖是个聪明人,他几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赵显能够说动自己的父亲,必然是给了一些让严家难以拒绝的好处。
严崇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肃王显许严家子弟进入西陲攫取军功……”
严靖闻言,微微皱眉,开口说道:“肃王有些小气了,儿子在西陲待了半年,那里现在是林青跟王霜在主事,肃王也只能安排严家人进入林青麾下,如今夔州城虽然战事频繁,但是真正的大仗都被西陈的玄甲军挡下,夔州城并无大仗,也就没有大功。”
严靖低眉道:“对于一个开国侯府来说,这点军功太少了。”
严崇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肃王还承诺,以后让我们严家继续守卫江宁。”
严靖眼前一亮。
“父亲,这笔买卖值了!”
严侍郎笑道:“儿子明天就去肃王府采访,荣升一个户部尚书,也是一件好事。”
“你……”
老严崇抖了抖胡须,低声道:“你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严靖摇头。
“历年不孝,也该儿子替严家做点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