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殿下,你是赵家人,司空家的案子,对于所有赵家人都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你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司空家的后人,去给赵家脸上抹黑……”
“且听老夫一句劝,收手吧——”
赵显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杨相你的为人,听杨相这一番话,倒像是本王委屈了你杨吉了——”
杨吉轻叹道:“此事也是一场误会,殿下只要此时收手,老夫就当无事发生过,老夫做了大半辈子官,也算吃了赵家大半辈子的米,这点委屈,老夫还受得起。”
“住口!”
赵显猛然睁开眼睛,低声喝道:“无耻老贼!你还敢污蔑先帝,这封所谓的罪证上面,三个印章无一是假的,你说这罪证是先帝交给你让你构陷司空候府,那本王问你,先帝能拿到北齐朝廷的御印吗?”
赵显愤怒起身,喝道:“杨吉,分明是你勾结北齐,想要谋害司空大将军,然后用这所谓的罪证,欺瞒先帝,先帝一时不察,才中了你们的奸计,导致司空候府一家罹难!”
“司空大将军死后没多久,齐人便越过长江,马踏江宁,想来也是你杨大宰辅的功劳!”
老实说,赵显这个说法也不是全对,三年前杨吉突然拿出这份罪证的时候,赵睿也曾经心生怀疑,但是想到紧握在司空家手中十余年的江宁军权,这位成康皇帝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便陈静之去查一查司空候府到底有没有谋反。
陈静之是何等精明的角色,赵睿一让他去查司空家,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家陛下想要除掉司空候府的心思,于是干脆利落的把这桩案子做成了铁案。
等到陈静之把案子的结果上交上去的时候,原先对司空家谋反只是半信半疑的赵睿顿时勃然大怒,这才下令对司空家满门抄斩。
这件事过去之后,赵睿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大错已经铸成,即便是赵睿也有些下意识的回避司空家的问题,他甚至不愿意去想杨吉有没有问题,这才导致了司空家的悲剧!
赵显想到这里,看向杨吉的眼神更加凌冽。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子,在三年前利用陈静之跟赵睿一些阴晦的心思,把一个开国侯府上下近百男丁几乎杀了个干净,同时也导致司空家的女眷流落成为官奴!
阿绣就是在那时候,辗转流落到肃州府,被赵显买进王府里头的!
赵显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杨吉心中,这位年过花甲的宰辅脸色一瞬间变成了惨白色,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赵显,花白的长须上下抖动。
“你——你胡说八道!”
杨吉越发激动,脸色变得涨红:“赵宗显,你肆意污蔑一个当朝辅臣,你可有证据!”
赵显目光冰冷。
“本王若是有能够定你罪过的证据,此时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闲聊了。”
杨吉闻言,脸色稍缓:“说了半天,不过是你赵七血口喷人,老夫乃是地地道道的启人,二十岁取中进士,一生都在临安为官,老夫有什么动机,去外通北齐?”
“这个本王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今夜本王会让杨大宰辅统统说出来!”
说着,赵显对杨吉冷声道:“杨吉,你现在没有退路了,如果你老实交代一切罪行,还能免过今夜的皮肉之苦,不然……”
赵显颇为阴森的“嗬嗬”笑了两声。
“杨相在京为官几十年,临安宗卫府诏狱的名头,杨相应该并不陌生,这座诏狱一百零八样刑具样样齐全,而且在宗卫府的青衣卫里头,还流传着有一句很有意思的口头禅。”
“开口睁眼,闭口合眼。”
赵显眯着眼睛说道:“杨相乃是读书人,应当听得明白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但凡进了这座诏狱的,不说实话,都得死!”
杨吉脸色抖了抖,显然极为害怕,但是这个头发几乎全白的老头子内心挣扎了半晌,随后鼓起莫大的勇气,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已经残缺不全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赵七,你动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