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项岐能自然而然的成为西楚的皇帝,他又何苦千里迢迢来临安,见赵显这个曾经的“仇人”?
项岐苦着脸说道:“去年因为雷震子的方子,小王跟父皇已经有些不睦,再加上父皇这个人行事难以捉摸,小王如果待在郢都城毫无作为,恐怕……”
赵显很满意项岐的这个答案,他眯着眼睛说道:“所以说,大殿下你想从本王岳父手里接过这个位置,恐怕是不可能了,是不是?”
“大……大抵如此…”
“若本王把雷震子方子给你呢?”
项岐脸色动了动,然后摇头:“那也不成,去年小王跟父皇咬死了自己没有雷震子的方子,此时突然有了献上去,父皇定然勃然大怒,认定我去年欺君,说不定还会直接拿我下大牢……”
赵显摇头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向这位西楚的大皇子,最后缓缓开口:“谁说本王是要你把这雷震子献给项云都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
项岐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无奈苦笑:“小王愚钝,还请殿下明言……”
赵显随手从手里的茶盏倒出一点茶水在桌面上,然后用手指蘸着茶水粗略的画了一个西楚的地图。
“诚如大殿下所说,如今大殿下跟本王那个岳父已经不合,想要正常继承大统,恐怕已经是极为困难,既然如此,大殿下就要把目光放在郢都外头才是。”
说着话,赵显用手点在了西楚的西南方,轻声笑道:“依本王看,这楚国的西南诸藩,便是大殿下的龙兴之地。”
“这……”
项岐脸色白了白,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念头,但是他又不敢确认,只能颤声开口:“殿下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大兄你还在装傻!”
赵显猛地把手里的茶盏扔在地上,然后起身指着桌子上的西楚地图冷笑道:“眼下楚国的西南诸藩蠢蠢欲动,甚至已经有了一两个藩王不再听郢都调遣,这些藩王之所以不反,是因为他们缺一杆大旗,大兄你身为郢都当代嫡长子,岂不是一杆绝好的大旗?”
“等大兄与这些藩王连成一体,凭借着这些外藩的兵力,再加上本王提供的雷震子,打进郢都城,逼着岳父大人退位,岂不是轻而易举?”
满脸络腮胡子的项岐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他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的,这些宗藩目的是要自立为王,小王身为项家子,没有带兵诛绝他们已经是不孝,岂能…助纣为虐?”
赵显好整以暇的说道:“这有什么,自古成大事者起事之时,岂能没有一些苟且?等大兄你荣登大宝,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些藩王就是了。”
项岐脸色惨白,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久久不敢说话。
赵显也不着急,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慢的品着茶。
他的意图很简单,项家诸多外藩跟郢都的项家主脉同气连枝的时候,西楚自然极为可怖,可一旦这些项家人自己乱起来,那西楚可就不是孱弱几年十几年的事情了,一个闹不好,整个西楚就是国破家亡的下场。
眼下这个傻乎乎的西楚大皇子自己撞上门来,自己再不挑拨两句,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给予的大好机会?
“肃…肃王殿下……”
项岐终于回过神来,嗫嚅着说道:“就算如殿下所言,小王能…打进郢都城,可打进郢都城之后小王手里没有兵,如何能慑服那些宗藩,坐稳这个皇位?”
赵显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大殿下莫忘了,楚国最强大的外藩是谁…”
楚国最强大的外藩,自然是现在拥兵近十万的陈王府。
“等大兄进京,本王便让西陈的玄甲军进郢都,保着大兄顺利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如何?”
话题进行到这里,赵显想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一干二净。
而项岐,则如同中了魔障一般,愣在原地,两眼无神,一言不发。
赵显淡然一笑,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该说的本王已经说尽,至于做与不做,全在大兄一念之间,事关重大,大兄不妨细细思量,想好了可以到肃王府来寻本王。”
话说到这里,赵显的声音已经很是温和。
“到时候,本王再带大兄去见你要见的外甥。”
说完这些话,赵显再不停留,负手离开了外藩行驿,头也没有回过。
只是不知为何,赵显方才的这段话,如同魔鬼的低吟一样,一直在项岐的脑海里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