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怎么了?”
鞠桂仿佛没听到卢秋的问话,幽魂般从他身边穿过站到葡萄架下,忽而慢慢转身,目光幽幽,一手翘起兰花指,一手轻搭手臂,双唇轻启: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云袖轻摆, 纤腰慢拧,声音悠扬空灵,哀愁绵绵,直击心扉。
良辰美景奈何天,英雄末路美人怨!鞠桂就是月光下的沧然佳人,唱罢,背对着卢秋一动不动。
“先生?”卢秋轻唤没反应,连忙加高声音:“先生!”
鞠桂这才从幻境中惊醒,转身面对卢秋,卢秋发现鞠桂脸上全是泪水。
“先生您.....”
鞠桂看着卢秋,抬起指尖去擦眼角的眼泪。“不好意思,你的剧本写得太好,我....入戏了....”鞠桂一晚上没睡好,睁眼闭眼都是程蝶衣。
“先生,您唱得才好。”前世,卢秋觉得李玉刚唱得极佳,但与鞠桂相比,少了那么点韵味。所以说,有对比才显差别,卢秋这个外行都能品味出,鞠桂不愧是戏曲界的宗师。
“小秋,我喜欢你写的剧本,我一定会教好你,让你演活程蝶衣!”鞠桂郑重承诺,这态度,跟收关门弟子差不多。
“谢谢先生!”
能得大师全力栽培,卢秋欣喜非常。只是学了一个星期后,卢秋自觉凄惨万分。全力栽培代表尽心之外,还有严格要求。鞠桂看着柔柔弱弱,手上戒尺抽起卢秋毫不手软。卢秋这种半道学艺的,身体僵硬,相比从小学戏的儿童,一个动作往往要翻倍努力才能做标准,练功时,肢体总有磕磕碰碰。晚上睡觉前,卢秋脱下衣物一查,到处是淤青。
每天从租屋赶到鞠桂居所太费时间,加上练一天功很累,师从鞠桂的第二天,卢秋就到附近一家比较清爽实惠的酒店订了房间,每天练完功不再回租屋,而是直接在酒店休息。
大概一个多星期后的下午,周鸿询、谢普、王贵三人来拜访鞠桂。
三人跟着保姆来到后院,只见卢秋正在葡萄架下压腿,鞠桂拿着戒尺坐在躺椅上监督。
鞠桂见到客人,袅袅起身相迎,不过手中戒尺依然拽着。
王贵是卢秋的经纪人,跟鞠桂见礼后就跑到卢秋面前。“秋弟,好好练,谢导说下个月就开机。”
鞠桂双眉微蹙:“我们到客厅去,不要打扰小秋练功。”
“好!好!我们去客厅。”谢普这回上门是有求于鞠桂,冲王贵直招手:“王贵,等秋弟练完再叙旧。”
“哦,好!”王贵也发觉到鞠桂的不满,连忙离开卢秋跑回来。
周鸿询进了院子,目光就没从卢秋身上移开,一个多星期无法接近,每天吃不香,睡不好。好不容易有借口上鞠桂这里拜访,却看到卢秋额前布满汗水,双唇哆嗦失色,不由又怜惜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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