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张少阳不就是如此?
张少阳脸上露出一个贱笑,不管不顾墙那边传来的叫骂声,将秋水剑扔给痴儿,吹着口哨离开了。
襄阳府有宵禁一说,一到天黑便不准民众出行,并每隔一刻就有一队官兵巡逻,若是逮着哪个不长眼的,先安上个趁夜行窃的罪名,然后抓到官府打个几十板子再放出来。
此时天色已然漆黑,街上匆匆忙忙有几个行人,都急着往回赶,生怕再晚就要被官府的人抓了去。
张少阳不以为然,且不说他当年为了翻天音坊的墙,不止一次和巡逻的官兵斗智斗勇,早已熟稔这巡逻官兵的规律,况且襄阳巷子奇多,颇易藏身。就算实在不走运被抓住了,张少阳也能凭着手里的银两买一个方便,如今这世道,钱最好说话。
两人信步走了一段,却就在这时,痴儿拽住了张少阳不让他继续前行,片刻后只见前方大道上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虽说天上没有月亮,夜色漆黑如墨,但好歹一旁的店铺门口挂着的灯笼亮起,将几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张少阳仔细看了看,却是几个身穿黑衣的人,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两人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仅仅只停留了片刻,那些黑衣人便散开了,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不同方向。
张少阳觉得莫名其妙,不想惹下事端,确认那批人走远之后,才从巷子里面走出来,疾步往住处走去。
等到张少阳和痴儿走远之后,夜色之中,却是现出了一队官兵,这批官兵和襄阳城内普通的兵士大不相同,虽只有十多人,但个个身披轻甲,每人腰间挂了一柄一尺短刀,背上斜挎一柄轻弩,眼神犀利如电,竟是襄阳有名的昭林军精兵。
为首的一人麻衣麻袍,背上背了两截短枪,此枪可视战况变换,两柄短枪在手可进退防守,一旦寻找到敌方破绽,又可将两截短枪合二为一成一长枪,枪两头皆是利刃,使用起来霸道无边,一旦使用者心有必胜决心,那更是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
军中之人,无不听过戊子红缨枪的名号,自然也听过那个号称军中大儒的昭林翊麾校尉陈子敬。
陈子敬抚摸这手上的两截短枪,入手不似寒铁那般,倒有一些温润的感觉,他身后的一名精兵恭敬的站在身后,低声道:“校尉大人,刚刚过去那两人怎么办?”
“无妨,那两人不像本地人,没必要节外生枝,自有巡逻士兵处理,咱们不能误了大事,撒下去的网子,别再给咬开了口子。”
身后精兵一凛,随后道:“领命。”
陈子敬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缓缓将手中的两柄短枪接在了一起,然后斜执在身后,向身后的人道:“今日没必要在各大青楼前守着了,吩咐下去,埋伏在城内各大客栈周围,让客栈掌柜提供登记在册的房客,特别是住有较多外地女子的客栈,加派人手,今日一定要把这帮淫道一网打尽。”
“领命!”后面人同时低声回应,片刻间就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陈子敬执枪站在街头,背对灯光看不清是何表情。
这偌大的襄阳城内,寂静无声。
长街像黑暗中翻动的一条巨龙,正在搜寻小心潜伏的生灵,然后吞噬,咀嚼。
陈子敬似乎见惯了这种黑暗,相比白天军中训练的喧嚣和嘈杂,他更喜欢黑暗中的死寂。
身后的昭林军精锐早已经离开,空无一人。
过了两刻的时间,街头出现了一个黑影,此人穿过黑暗,似乎早已经知道有人在等他,于是他没有丝毫停滞,步子快且毫无声息。
直到走到那几乎快要熄灭的酒楼灯笼下,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全身覆盖铁衣的男子,身上甲胄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辉。
直到走到陈子敬跟前,此人也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即便是身上穿着的甲胄也没有。
“将军,墨池暂时平静。”
陈子敬点了点头,没有了面对刚才那些普通兵士的漫不经心:“继续盯着,如有异动,及时来报。”
“是,将军,不过卑职有一事不明。”那人直接问道。
“说。”
“将军为何会对这样一个江湖势力上心。”
陈子敬沉默片刻,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把背后的短枪,心中感觉踏实了不少。
“因为直觉告诉我这个组织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江湖势力。”
“明白,卑职告退。”
“等等!”陈子敬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道:“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