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莺莺赤着脚,恍恍惚惚的走在大街上。
前几天的雨下过之后,日头又猛烈起来,街上的地砖被晒得发烫,皮肤也被烈日晒得发疼,许莺莺头上还有伤,又刚小产过,身体虚弱得不行,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她看见了自己的娘亲,她娘亲曾是瀚京颇有名气的绣娘,他爹是举人,两人有过一个极为浪漫的相遇和相恋过程,成亲时甚至一度被传为佳话,但她爹的仕途不顺,没过几年就染上酗酒的毛病,有时醉得厉害了,还会动手打她娘,早几年她娘总是默默躲在角落哭。
后来啊,她娘就不哭了,学会了和她爹打架,她爹的身体被酒喝垮了,总是打不过,后来就老实了,然后没几年就死了。
她娘恨死了她爹,捎带着对所有读书人都恼恨起来,甚至对她也有几分恨意,所以她小时候从来没有机会出门玩儿,成天被她娘关在家里学绣花,有时她粗心绣错了一点,她娘就会大发雷霆,甚至还会狠狠打她一顿。
她怕极了她娘,所以她娘死后,她没有掉几滴眼泪,心底还有种隐秘的解脱感,不过后来到舅妈家过上看人脸色的日子,她偶尔也会想起她娘。
她娘虽然会凶她,但吃的穿的从来不会亏待她。
走着走着,许莺莺便看到了顾岩廷。
顾岩廷刚到瀚京的时候其实很狼狈,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人也晒得很黑,如果不是她娘收留他,他可能早就死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顾岩廷体魄已经很强健了,干粗活的时候,一弯腰便能看到浑身硬鼓鼓的肌肉,夜里他拿着那一方素帕的时候,一身的肌肉更是线条分明。
她娘说得对,顾岩廷就是个狼崽子,能咬死人的那种。
如果,没遇到顾岩廷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个呵斥的声音便传来:“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幻觉消散,许莺莺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见宋府的门匾高高挂着。
她知道,宋挽就住在这里面。
许莺莺直愣愣的往里走,门房将她拦下,她便开口说:“我是尹昭侯夫人,你们不许拦我,快让我进去!”
李和朝让她滚,她还拿尹昭侯夫人的名号在外面吓人。
但宋府的门房并没有被她吓到,还叫了其他人来拦着她。
他们人多,力气也大,她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便发了疯的抓挠他们的脸,尖叫着让宋挽出来见她。
她知道自己这样一定很难看,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她以前很爱护自己的形象,最喜欢装柔弱博取别人的同情,但现在,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要见宋挽。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输了,就算见到宋挽也伤不了宋挽分毫,但她还是想见宋挽。
宋挽可真毒啊。
不仅要戳穿她所有的计谋,还要让她清楚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宋挽都不用出面对她说一句话,就能让她整个人崩溃。
宋挽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她的真面目都被揭穿了,为什么宋挽还能被别人宠着护着呢?
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好想和宋挽做朋友,好好跟宋挽学学,如何更高明的装柔弱,还有笼络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