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这次一病反反复复缠绵病榻,竟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不到十日的时间,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虚弱得像是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姑娘,该喝药了。”
白荷站在床边低声说,宋挽闻到药味便皱紧眉头,喘着气说:“先放那里,一会儿再喝行吗?”
她一直不好,大夫被顾岩廷凶神恶煞的气势吓到,下了猛药,这药又苦又涩,难闻极了,别说宋挽,便是负责熬药的白荷都有点受不了。
白荷心疼宋挽,柔声劝道:“姑娘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这药越放凉越难喝。”
宋挽嘴里一直都是苦的,看见这药就反胃,摇头说:“喝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好,说不定是好不了了。”
“呸呸呸,姑娘只是染了普通的风寒,哪有好不起来的道理。”
白荷连啐了几口,宋挽勉力笑笑,不再接话,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从骨子里透出萎顿颓丧来,叫人看不到一点生机。
白荷看得心焦,还想再劝,顾岩廷大步走进屋来,他身上穿着官服,下了值就从巡夜司赶回来。
余光瞥见顾岩廷,宋挽脸色微变,对白荷说:“药给我吧。”
宋挽一口气把药喝掉,白荷立刻塞了一颗蜜饯到她嘴里,宋挽皱紧眉头将呕吐感压下,等到蜜饯甜甜的味道驱散药味在口腔占据一席之地眉头才舒展了些。
她不想和顾岩廷说话,合上眼睛又想睡觉,白荷试探着问:“姑娘,花园的君子兰开了,要不要大人陪你出去看看?”
君子兰?
宋挽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宋清风去年年底特意托人买回来讨母亲欢心的。
宋挽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持家有度,待人宽厚,脸上总是挂着笑,宋挽的父亲则是个典型的老古板,他一点也不懂浪漫,去年不知因为什么与母亲闹了不愉快,被母亲赶到书房睡觉,束手无策之际只能向宋清风求助,宋清风便花钱买了十几盆君子兰来。
瀚京的冬天极冷,母亲怕这花会冻死,日日都要精心养护,后来宋家被抄家,人都没了,这花却存活了下来。
想起旧事,宋挽的眼眶控制不住发热,淡淡的说:“不了。”
白荷还想再劝,顾岩廷挥手示意她退下,白荷福身退出房间。
顾岩廷坐到床边,盯着宋挽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挽别过头说:“挺好的。”
顾岩廷抿唇,不知道宋挽说的“挺好”好在哪里。
大夫说她只是染了普通风寒,但她药吃了一箩筐,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背上和手上的伤也恢复得很慢。
她像一朵刚刚绽放的烟火,只绚烂了一瞬眨眼就要消逝。
边关有很多将士在一场惨烈的战役后,也会就此萎靡不振,顾岩廷很清楚,真正压垮宋挽的并非风寒而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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