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人自然是没有理由在薛延陀待着了,不仅没有理由,更没有了脸。
如今整个薛延陀部落的大小首领,都知道了他们奸商的事情。再加上乙失夷男命令大度设去将消息通传给所有部族,可以预见的是,山东士族的名头,将在草原上迎风臭十里。
李象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
偏生还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毕竟这是山东士族自找的。
这是李象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他只是想坑一下世家,从他们手里弄点钱,只是没想到世家竟然如此贪婪……
但凡他们不那么贪心,但凡他们讲一点儿诚信,都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象用羊毛的利润,换来了世家的身败名裂,又得到了草原人的敬重,这可谓是一石二鸟。
有时候就是这样,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山东士族太想给皇家添堵了,然而正所谓秋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李象利用了人心的弱点,一举将世家在草原上的经营破坏殆尽。
不止是名声臭了,就连拔灼都要重新考虑一下,崔挺之叔侄二人前段时间来找自己,到底是何居心了。
莫非……他们是要怂恿我夺取汗位,然后和大唐开战?拔灼在心里嘀咕。
他虽然不怕大唐,但也不是傻逼,不会被人当枪使,给大唐添堵。
然而李象没想到的是,他本来是想赚点士族的钱,再给他们添添堵,却没想到有人要帮他开一个更大的眼儿。
灰溜溜的山东士族商队离开了薛延陀的牙帐,众人尽皆垂头丧气。
“这个李象,当真是好歹毒的行径!”崔鉴咬牙切齿地骂道:“若不是他坏事,我等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都这个时候了,不去反思自己所作所为,却要怪罪别人,这样的人……也很难成事嘛。
崔挺之默然不语,脸色漆黑。
他现在正在脑海中复盘,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一直走了两三个时辰,就在他困顿的时候,忽然间身后传来马蹄的隆隆声,还有马嘶的唏律律声。
崔挺之连忙掀开车帘,然而面对的,却是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
“留下货物!”为首之人也不废话,“饶你等不死!”
这不太熟练的大唐官话,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我等是大唐的商队!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崔挺之还要挣扎,甚至报出了大唐的名号,“这是我等的身份证明,还请诸位详查。”
说着,还从怀中特许的通行证。
这年头出去通商是要有通行证的,不然边军就得给他们扣下。
而且通行证还相当于是缴税凭证,你带了多少东西出关,上面都有记录。回到大唐之后,再按照上面的记录去收税。
“嘿嘿,老子不识字!写的什么狗屁东西!”为首之人挥挥马鞭:“人留下,货物带走!”
“你们……你们……”崔挺之哆哆嗦嗦地指着这群骑兵,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崔鉴站出来,悲愤地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是强盗行径!”
“少废话!再废话,连你一起砍了!”为首之人瞪着一双眼睛,将崔鉴的话语噎了回去。
等到骑兵们将货物全部“带走”后,为首那骑士看看崔挺之,又看看崔鉴。
“哟,看你们这衣服不错啊。”那人笑着说道。
毕竟是山东士族正房,衣衫华丽自是不必说,都是上等的蜀锦。
“你……你们要干什么?”崔鉴咽了口唾沫。
“去,把他们衣服给老子扒了!”那人命令道:“再脱下来几件毡子给他,不是想要羊毛吗?老子们给你就是!到时候也别说我们不讲道理,这些货物,可是咱们用羊毛换的!”
“有……有你们这么换的吗!”崔鉴悲愤地问道。
“哎,这就奇了。”那人笑着说道:“你之前想要用一块茶饼子换二百斤羊毛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老子也是在学你们罢了!”
这一句话,将崔鉴顶得无话可说。
见崔鉴无话可说,那人挥挥马鞭,大声喊道:“走喽!”
“哦哦!”骑兵们跟着那人的步伐,隆隆地又跑了回去。
崔氏叔侄躺在马车上,身上还胡乱地盖着毡子,他们悲愤地看着那群骑兵远去的方向,仿佛刚刚被一群食人魔拖入小树林一样。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找薛延陀给个说法!”崔挺之怒气冲冲地骂道。
他一把将那油渍麻花的毡子扯下来,常年不洗上面粘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结果一阵冷风吹过,让他又不得不给那毡子捡回来。
好不容易挨到薛延陀牙帐,崔挺之声泪俱下地控诉薛延陀牧民抢夺他们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