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小心翼翼的站在言家门口。神色拘谨,脚步停留在大门前。眼神看着这高大的围墙,崭新的房屋愣神。依稀能瞧见院内还养着鸡鸭,边上还种着一排小菜,长得翠绿茁壮。“莞娘,我就不进去了。我……我带着你弟弟他们住村外就行了,可以把虎子留下。虎子从小身子不好……虎子是你弟弟的长子。”林老太太心疼这个孙女,浑浊的眼中满是泪。“祖母能再看到你,就是死了也甘心啊。”“祖母不能害了你,祖母是逃荒来的,一家子住在你家,婆母不喜,祖母住村外也可以的。”老太太见到林氏,心疼还来不及,哪里敢给她添麻烦。从见到林氏那一刻起,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林氏一边哭一边道:“祖母,我和婆母分了家,您进门便是。这家里,莞娘还是能做主的。”“娘亲早就收拾好屋子啦……”穗穗牵着拘谨的小舅娘,便进了门。林老太太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答应入门。一入门,便瞧见院内极其宽阔,院内种满了爬藤的荆棘,缠绕在围墙上。一只白色大猫蹲在院墙下淡淡的瞥了眼,又趴下了。院内满是谷香。梁下还挂着腊肉辣鸡,日子竟是极其惬意。“傻孩子啊,你娘产下青哥儿就离世,他自幼体弱。祖母便带他去寺庙祈福,谁知道回家,才发现那糊涂东西想害你。”“祖母和她打了一架,立马寻你,却再也没见到你了。”林老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穗穗当即便让三哥去请了大哥二哥和爹爹回家。小家伙垫着脚去厨房断水泡茶,小舅娘看了看抱头痛哭的祖孙俩,当即上前帮忙。穗穗转头看了一眼,便见憨厚老实的小舅娘抿着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喝鸡蛋汤水,补身子。”小穗穗从鸡窝里掏出四个蛋,直接磕在了碗里。又背着小舅娘,从空间里掏了一把红糖,碗里各放了一大勺。小舅娘惊得眼珠子溜圆,摆着手就要阻止。小穗穗却是可怜兮兮的仰起头:“舅娘,可以帮我冲水吗?我提不起茶壶?”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小舅娘一顺手,就冲进了四个碗里。老太太怀里的虎子闻见糖水味儿,便抬起了头。小舅娘怜惜儿子,当即也不扭捏,只感恩的笑了笑,端起糖水便给相公和祖母送去。进门时,穗穗正好听得她们的谈话。“当年你爹回来后,知晓她趁家中无人,想要将你卖给那等老鳏夫。当即便要休了那毒妇。”“可那毒妇却查出怀孕。十月怀胎生下个女儿,你爹怜惜孩子,便忍了她在家中。”“却不想大旱三年,逃荒路上,遇见黑风寨。那毒妇将你爹推出去挡刀,你爹当场就死了。”林老太太说的此处,又是与林氏哭的停不下来。小舅舅微红着双眼,只定定的看着姐姐,一眼不离。“那毒妇带着全家财物和女儿,撇下咱们逃了。”林老太太恨得直咬牙。当年林莞娘离家时,弟弟林青云才五岁,但他自小便是姐姐抚养长大,对于姐姐的情感谁都无法比拟。“祖母,喝点糖水。”小舅娘擦了下眼睛,将糖水鸡蛋端出去。林氏急忙擦了眼泪:“祖母,你在家中便放心住下。如今我和老宅分了家,这家里便是我做主。”“您要是嫌不自在,后面还有个翻新的老宅,也能住人。”林氏知道祖母是个有主见的,怕给自己添麻烦必然不肯同住。便早早将老宅翻新。与自家一墙之隔,安全又方便。老太太这才没推辞。林氏再与老太太说了这些年的遭遇,惹得老太太将言家骂了个祖宗十八代。更是将穗穗抱到怀里亲了又亲。“娘,这是我的三子言明。”正说完,便见老大老二匆忙回家。“这是老大言川,老二言朗。”老太太顿时喜极而泣,丢失多年的孙女还能相见,且活的极好,又生了几个孩子,日子和美,她这辈子死了也能甘心了啊。“早就知道曾祖母您要来,娘连床都收好了。”“呐,您瞧瞧,那猪骨早就备下,说是小舅舅从小就喜欢喝骨汤。”言朗踩在凳子上,取了一大截猪骨,又挖了几个芋头。腊猪骨炖了一大锅。穗穗啊了一声。“今儿遇见个大冤种……啊呸,遇见个倒霉鬼,我给他改了个运,他送了我吃的。”顺便认了个小弟。“大哥二哥,你随我去拉。我晚饭想吃红烧肉……”最近村里都没新鲜肉,幸好有大冤种送上门。林氏还没来得及问,两个哥哥便一同抱起穗穗出了门。回来时,已经拖回来一只鹿,半扇猪肉。言明熟练地关门,林氏麻利的关窗,配合良好,可见不是第一次了。“祖母,老宅我已经收拾出来。床都铺好了,等会吃了饭我带您过去。”林氏利索的割下一大块五花肉做红烧,又给炖了个猪肉粉条。晚饭时,林家几人吃的差点落泪。林家以前在隔壁镇经营着几个铺子,素日里还有几个丫鬟奴仆,也算是小康之家。如今,已是半年没吃过肉了。在来到王家村前,他们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林氏还给林青端了一点鹿血:“这东西补身子,天气热,就剩这么点了。”才将鹿收拾出来,只剩这么点鹿血。“谢谢姐。”林青微垂着头,姐这个字极轻,眼眶发红发热。当年姐姐被迫离家,他绝食三日要爹爹休妻,那女人却仗着怀孕留下。这些年,他一直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姐姐。“嗳,青哥儿。”林氏擦了擦泪,没忍住和弟弟哭了一场。夜里,言汉生才巡山回来,今日恰好轮到他巡山。回家后,自然与林家众人一番寒暄。他素来是个孝顺的,更是疼爱林氏,对林家人自然欢喜的很。“缺什么您只管告诉我,将我当半个儿子也成的。”言汉生抱着被子进了老宅,老宅内已经翻新的很好,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极其利索。林氏眼睛一瞪:“咋的?你还想跟我爹拜把子,和我爹平起平坐?”言汉生脑袋一缩,顿时忘记自己乱了辈分。一屋子人哄笑不已,气氛美好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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