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端竟招来如此一场折辱。
宰夫买被扶起,以帕压额止血,回到舍馆,剩余随从得知经过,无不暴跳如雷,操戈便要去寻晋人干架,被宰夫买阻拦,沉吟片刻,也不过夜了,下令立刻启程,随从无奈,只得恨恨上了西返之路。
夫留回到舍馆,听闻穆人已匆匆离去,得意过后,想到虽出了一口恶气,只是周王不肯允婚,自己此行怕要空走一趟,忙也修书送回国内告知进展不提。
……
那日内城门里晋穆冲突的消息,很快传入王宫。
跃亦不喜穆人,但晋人于王城之内这般公然衅事,分明没将周室放在眼里,他心中不快,但又能奈若何?连周王也浑不在意,只下令将当日那几个助架的守门人笞责一番,在夫满面前只字不提,待夫满离去,还于宫中设宴相送。
宴散,跃至周王小寝,下跪道:“父王如此纵容晋人于王城内恣睢放肆,莫非舍不得晋国之千石岁贡?”
晋国如今虽还在纳贡,但所纳之贡,早也不足数了。
周王已半醺,闻言色变,勃然大怒,抓起案面一张玉圭,朝着跃掷来,玉圭击中跃的肩膀,落地断成了两截。
跃一动不动,望着周王。
周王一呆,面上怒色渐渐消去,半晌,面露萧瑟,长叹了一声:“余虽为天子,又能如何?天下诸侯,大国中就只晋国明面上还算敬我。可恨郑国,恃强无礼,屡屡衅我大周,然我大周倾尽王师,总共也不过两百乘,不笼络晋国制郑,难道叫余以天子之名,去向郑人俯首低头?”
中原诸国,以郑国为小霸,三年前与周王起了冲突,郑国陈兵驱入周国境内,最后虽不敢动手,却顺手割走周国边境的麦子,扬长而去。
周王至今说起此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跃道:“我知父王亦是无奈,故一向恳求父王,与其仰人鼻息,为何不效仿穆人,施行革新除弊之举……”
“不必说了!”
周王又怫然变色。
“穆人乃西北蛮人,不知礼数,与戎狄何异?我周国九鼎天命,厚德载物,祖宗法度,岂容你一小儿质疑?退下!”
跃神色黯然,慢慢低头,向周王行叩拜之礼,起身而出。
……
息后从前缠绵病榻,饮食不思,身体极其虚弱,自从阿玄回宫,得她精心诊治,日日陪伴,软语宽解,不但气色日渐好转,饮食日渐恢复,身体也慢慢向好。
这天午后,阿玄侍奉她吃完药,扶她躺下,息后靠在枕上,握住了阿玄的手,示意她也躺到自己身边。
春屏退了侍女,自己立于宫幔之外。
阿玄上榻,躺在了息后的身边。
日光被重重帐幔遮挡在外,宫室里静悄悄的,阿玄的鼻息里,慢慢充盈了来自她身上的带着药草气味的淡淡兰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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