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寒咬紧了下颌,“为何是我?”
他想不通,他忠君尽责从无懈怠,到头来要背上这口锅。
只要从这廨署走出去,他都能想得到来自城中学子的谩骂,天下人的鄙视责难。
他也不想孔老先生去世,他也很是敬佩的。
可……
圣旨一下,全天下都知道是他逼死了孔老先生。
燕玥微微侧颈看了他一眼,“令尊曾是先太子麾下先锋。”
说完,他便走了。
闫寒皱起眉峰,燕玥之言让他一时迷惑。
父亲当年的确是先太子麾下的先锋小将,那时已几近天下太平,父亲直叹自己生不逢时。
若早生十年跟随先太子征战天下,他必将会立更多军功。
后来父亲官封千牛卫上将军,在先太子弑君发生过后两年,突发疾病去世了。
自己今朝所遇,与父亲有关?
一时间闫寒琢磨不清,走出廨署后路上遇见书生学子果不其然遭到讽刺白眼。
他可以冷着脸装作看不见,短暂的用冷漠给自己织一个坚不可摧的外壳。
直至在一家文墨店铺前遇到了那个戴着帷帽的小娘子……
房星玉依旧把眼前的薄纱撩起来,一眼看到那欺负过孔萍的人,她立即冷了眼。
反手把薄纱拨了下来,挡着视线能叫她的双手没那么痒痒。
也不知怎的了,闫寒莫名的走上前,“房家小娘子,那晚多有得罪。但我皆是遵旨而行那并非我本意,而且我也没有想过伤害孔小娘子。”
房星玉:“……”
这人有病吧,跑到自己跟前儿说这个干吗?
她跟他认识吗?
“不过那晚小娘子无所畏惧坚定的挡在我面前,现今想想极是令在下佩服。”甚至是羡慕。
他堂堂儿郎,自认顶天立地忠君无愧,却明知是错也不得不做。
尤其孔修死时的模样,一次一次的在脑子里回放,每一次回放都是一次灵魂的抽打。
隔着薄纱看他自说自话的模样,房星玉哼了一声,“你现在是想听有人说原谅你、不怪你,是不是?
可惜的是你在我这儿听不到这句话,不管是你还是那个阉人皆是一路货色。
错误的指令,宁死不从。知错还做,你活该!”
正好碧儿从店里出来,房星玉拉着她便错身走了。
闫寒矗立在那儿半天动弹不得,她说的没错,知道是错误的还做了,今日受此是活该。
碧儿边跟着走边回头看,“刚刚那位郎君好像是千牛卫的大将军,他堵住大姑娘说什么呢?”
“找安慰,找借口。他是有些无辜,但他若得了安慰孔萍的公道在何处?”
稀奇的是他找安慰居然跑到自己跟前儿来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哦,孔小娘子真是可怜。今日被盛大人接走回去给孔先生办丧事,也不知她能不能撑得住。”
房星玉也叹了口气,阿绵准备把孔先生的通史抄写下来,这事儿还得秘密进行不能叫人知道了。
她今日就是来找一些防水耐热的纸,和保存鲜亮的墨。
谁想到会碰见闫寒。
蓦地她脚下一顿,扭头往后看。
那个身形宽阔魁梧的人跟在后头五丈左右,虽是冷漠着脸可通身萦绕一股颓丧之气。
房星玉皱起眉头,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你跟着我意欲为何?”她控制住自己的拳头很不容易的。
闫寒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她,“闫某想请小娘子无情咒骂。”
“……”
他好像真的有点儿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