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对当地旧族的处理是不是过于严苛了些,其他地方的世族见此恐怕会物伤其类,抵死顽抗。”古初缓缓开口,他母亲是李廷胞妹,与李徽是表兄弟,古氏又是赫赫大族,遂旁人不好说的话,他敢说。
“是不是过于严苛,那要看他们做了什么,若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难道也要放过。古尚书觉得这样会吓到其他世族,但是我想的是,若是不严惩他们,会不会寒了百姓的心,又是不是对积善行德的世家不公。恶者得不到相应的惩罚,那么这天下还有谁愿意做善人,这天下风气如何正!”
“自然不能一视同仁,善者赏恶者罚,但六娘未必太过赶尽杀绝。”古尚书看着李昭,笑道,“梁州七郡世族,保留下不足六成,继续在朝为官者不到三成,六娘宁愿用寒门子也不肯给他们机会,未免有些寒世族的心。”
李昭歪了歪头,一条一条的反驳,“我处决的每一个人都是按照律法而行,尽可调阅卷宗核对。甚至在一些问题上睁只眼闭只眼,否则保留下的怕是三成都不到,想来古尚书也应该明白。然总有那么一些人,书罪无穷,流恶难尽。难道继续留着这些人兴风作浪,欺压我北齐百姓。
古尚书说我赶尽杀绝,为何不说还剩下六成人。至于您说我宁用寒门子不用世家子,而令当地世族继续为官者少,要真是如此,那三成为官者何处来的,在我眼里只有有用无用之说,仁君不能畜无用之臣。难道古尚书宁愿朝廷用无能的世家子,也不肯重用有才干的寒门子,如此我真怕有朝一日忠臣丧尽,阿谀奉承之臣充斥朝堂。”
古初一怔之后当即否认,哪怕世家行事上多多少少是有那么点无能的世家子也比有用的寒门子金贵的意思。可这话他是万万不肯应的,应了他就等着遗臭万年吧,没见史官拿着一支笔一本书刷刷刷在那记。
“阿昭莫要激动,古尚书自然不会有此意,古尚书只是想尽可能减少攻城的损耗。”李徽终于出声。
古初容色稍霁,“我正是此意。”
“然阿昭说的也有理,为了恶者而伤害善者,哪怕得到一时之利,但后患无穷。长此以往恶者横行无忌,善者寸步难行。”李徽把话题从世族庶族之争上扭回来,“诸位可有两全之策?”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李徽已经表示出他的偏向了。
好了,那么她的计划没有问题,难道真的要让她去。
不少大臣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你是个小娘子啊!你是个小娘子啊!你是个小娘子啊!你都十八了,要错过花期了,怎么还不想着嫁人生子,整天和一群大老爷们争权夺利,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
“当年六娘在梁州一待便是一年有余,如今六娘已是二九年华,若是再在冀州滞留一年半载,岂不是错过花期。”韩其林以情动人,看着李徽道,“若是这般耽误了六娘,倒是真显得我们一群人无能了,相公也该为六娘终身大事考虑一二,女子花期短暂,等不起。六娘的计划是极好的,可未必要亲临。”不喜欢她上蹿下跳是一回事,承不承认她的能力是另一回事。
李徽还真有那么点踟蹰,他闺女真的不小了,前面兄姐都嫁娶有孩子了。
呵呵,不就是欺负我这边还没有能挑得起这根大梁的人吗?给你们去操作,改的面目全非不至于,就怕趁机扶持起一堆世家子,最怕的还是一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能靠关系上位的。雍州冀州相邻,古来多联姻。
“多谢韩太师关怀,然先前有位道长和我说我不宜在二十之前婚配,否则有血光之灾。”李昭胡诌的一本正经,“想来韩太师如此关心我总不忍我遭灾的。”
李徽,呵呵,什么高人让我见见。
韩其林,“……”你的矜持呢!
李倢懒洋洋开口,“那六娘还有两三年的光景,如此正好,太师都高兴的说不出话了!”李倢对政事不擅长,插不上口。要不是为了让侄女更顺利的入政事堂,她才懒得来。她军功赫赫比李昭更容易打破常规,李昭到底缺了军功,立足不够稳。
户部尚书蒋威站出来道,“这是六娘子制定的计划,除她之外,谁能比她更了解。梁州七郡的欣荣还在眼前,诸公为何视而不见。”
这话李昭来说有自夸之嫌,蒋威说了,一时之间竟无人来驳。在蒋威之后又有人站出来为李昭说话。
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最终事实胜于雄辩,李昭抢到蛋糕。
结束以后,李昭自回去安排诸事,那么轻易松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趁我不在抢我地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