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妨碍郎中扎针,简逸雅只能站在床边,古尧赶到时正见她泪盈眉睫,摇摇欲坠。
郎中得了药抓起来闻了闻,大喜,“好人参!快去按我说的熬了。”
熬药,喂药,一通扰攘,郎中如释重负的宣布,“应该没事了,”又对简逸雅道,“这孩子本就体弱,照顾的要更精心一点。”没说出来的是这孩子胎里带弱症,又吃了一路风霜雨露,怕是养不大啊!
简逸雅喜极而泣,一口气吐出来后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
站在一旁的古尧眼疾手快将人扶住。简逸雅下意识就要推拒,古尧纹丝不动,他虽看着温润,然也自小练武,更在军营里待了两年。
待简逸雅站稳了,古尧立刻收手,面不改色,“事急从权,娘子勿怪。”
简逸雅垂了眼帘,微微福了一礼,“谢过大人!”
再是精心,名为阿康的孩子也三天两头的病,古尧自己便有一个一般大的儿子,整日里活泼捣蛋闹的人又爱又恨,突然遇上如阿康这般孱弱又先天不足的不免移情,去的次数有些多。一来二去,阿康竟然对古尧十分亲近,古尧也不嫌弃他便溺不控,流涎不止,一大一小相处的极好。
王婆私底下偷偷对简逸雅道,“这样好郎君,娘子可要想清楚了。”妾通买卖不假,然而世家的妾在穷人眼里也是个好去处,就说他们村最漂亮的女娃,村长的三娘子,不就嫁给了郡尉做妾,哪次回来不是一车一车的,还给自己哥哥谋了个公差。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古尧还对阿康温和体贴,简逸雅带着个又傻又弱的孩子日后想遇到个比古尧还好的,难!
简逸雅低头绕着裙摆不会说话。
王婆拍了拍简逸雅的手,“娘子好好想想。”
晚上,王婆想着简逸雅的事辗转难眠,瞪着眼睛想啊想,倒是起了便意,遂翻身下床履了鞋打算去小解。
从屋里出来后缩着身子赶紧往茅厕跑,这北风刺骨,王婆觉得自己的脸皮都没知觉了,路过阿康屋子外时听到隐隐约约的动静,心道难道是阿康有什么,顾不得去茅厕,赶紧停下来。
拐过去几步,动静没了,可她却看见北窗开了个小缝,寒风争先恐后的往里钻。王婆大急,不由埋怨和阿康一起睡的简逸雅粗心。上前欲要合上窗户,然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了,双眼圆睁,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在月光的照耀下,王婆正对上了伸着手打算关窗户的简逸雅,她的表情极其冷漠甚而是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透过简逸雅的肩膀可见正对着窗户的硬木桌上躺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孩子,身上漫说一条被子,就是一件衣服都没有,就这么赤条条的躺在那。
王婆被这诡异残忍的画面吓得张嘴就要大叫,然而不等她出声,眼一翻晕了过去,在王婆身后站着一个黑影。
第二天王婆被发现溺死在粪池里,仵作验尸之后证明没有外伤,这起案子定性为王婆半夜起夜不慎掉入池中溺毙。
古尧将伤心欲绝的简逸雅母子匆忙搬到另一处宅子。
出了命案,忙成狗的李昭终于知道了。
搁平时她不至于这么消息闭塞,委实是二十三天前,鲁国长武城被破,公孙瓒殉国,守城将士还有不肯离开的百姓共二十万尽数被屠。右贤王恼恨公孙瓒害他久攻不下,将以公孙瓒为首的几大将领尸体□□之后,挂在墙头上示众。边境百姓噤若寒蝉,纷纷南下,偏北的清河郡压力徒增。
又有北齐边线硝烟四起,突厥人磕了药悍不畏死,北齐大军也损失惨重,还好有各种先进武器在,不至于向燕国、鲁国那般溃不成军。李昭要组织人手生产军需物资供应前线将士。
这还不算完,眼下摆在她面前最紧迫的是,鲁王马译和南齐朝廷眉来眼去,两国纷纷向与北齐交界之处陈兵,似乎打着交弱攻强攘外先安内的主意。
之前,就是两国联合,北齐都有一战之力,然而突厥来袭,北齐边境线绵长,空闲的兵力不足,若是腹背受敌,大事不妙。
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完下属汇报,李昭的表情一言难尽。
故交落难,伸手来一把,人之常情,但是拉到古尧这地步,李昭真想骂人,特么这混蛋又是犯老毛病了吧,我以为他改好了。
想了想,李昭派人去调查简逸雅,总觉得她出现的太巧了。有当年那桩旧事在,不得不留个心眼,古尧已经娶妻生子,娶得还是五娘的表姐。况且曹家有好几个能征善战的将帅之才,万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李昭又让人去把古尧找来,他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保证一定揍他一顿,当年她就想揍他,奈何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