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他命令的人,当然是先帝。
“一开始我们没有想到牢中的犯人,在街上抓了几个人。”
“到快秋天时,偶尔想到牢中的囚犯。”
宋宁挑眉看着他:“先帝驾崩了,丹药还要继续炼吗?”
“丹药根本没有成。”韦通达指着全信生,“不信、你问全信生!”
全信生听他说话也清醒了。
但宋宁根本不问全信生,她继续问韦通达:“一共多少人?”
“八年,一共是七十六个人,还差五个人就成了。”韦通达道。
宋宁点了头。
“小宋大人,这个案子就是我和全信生共同犯的事,请大人明断!”韦通达说完,给他磕头,又道,“天气寒冷,能不能请大人将衣服还给我们呢,士可杀不可辱。”
宋宁看着他,韦通达一改之前的闭而不淡,此刻非常的坦荡大方,毫无畏惧。
“好啊。”宋宁对秋纷纷道,“把衣服还给他们。”
宋宁忽然看向全信生:“他说这个案子是你和他两个人的事。全道长认为呢?”
全信生一激动,手上的血流的更快了。
“现在还要否认吗?”宋宁问他。
全信生看看宋宁,视线一滑又飘了出去,宋宁忽然凑上来问道:“你看谁呢?”
“没、没什么,”全信生道,“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贫道没可能否认了,丹炉里一共炼了七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韦通达他们找来的,但他们去哪里找就不关贫道的事。”
“这七十六个人也是贫道杀的。”全信生说完看着宋宁,又低声道,“正如韦大人刚才说的话,这事儿就是先帝之命,小宋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宋宁左右看看,凑上来对他道:“先帝已经驾崩了,你丹药还在继续炼,你这丹药还有复活的功效吗?”
“先帝之命就是要成功,无论花多少的时间。”
宋宁又问道:“做好了,给谁吃呢?”
全信生回道:“那就不知道了。”
她和全信生说话的空档,韦通达和他的七个手下已经开始穿衣服了,几个人因为手疼穿的很慢,冷不丁的,韦通达捏着衣襟的手被人握住,他一惊看向捏他手的宋宁。
“找这个?”宋宁摊开手掌,上面赫然放着他们先前放在衣襟里的毒药。
韦通达惊恐地看着她,方才招供时的淡然立刻瓦解,他道:“你什么时候取走的?”
“这不重要!”宋宁将毒药丢马三通,“改明儿研究看看。”
韦通达彻底乱了神。
是的,他打算自杀的。
一开始他想他只需要咬死了不开口就行了,毕竟什么都没有,宋宁查不出什么东西。
可是谁知道,她颅骨复原。复原死者生前的容貌,查到了死者的身份,追查到死者的来历,这完全是他没有想到的。
她一层一层,问牢头、问刘表和汪芒。
甚至还公然对他们用刑。
这个案子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控制和判断。而现在,他连自杀都不行了。
韦通达拢着衣服,手还在滴血,脸色迅速苍白起来。
“元先生,让他们所有人签字画押。”宋宁道。
宋元时应是,拿着从老头马长竹到刘表以及韦通达等所有人的口供,上前来一个一个摁手印,签字画押。
“全道长。”宋元时将供词放在地上,“签名吧。”
不用印泥,满手的血,按着刚好。
人群中的议论声是前所未有的小,因为这个案子目前触及到的东西,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议论的了。
炼丹,谁让炼丹?羽林卫的侍卫一开始就说了。
所以再问再查,就算是宋宁也担待不起了。
所以他们不敢议论了。
一是本身害怕和忌惮,二是不想给宋宁惹麻烦。
宋宁站在公案之后。
徐舀几个人抬着一个铁箱子回来。
箱子从木屋里取出来的,按侍卫所说,他们打开了箱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一双鞋,一根腰带,还有一把年头太久纸张脆了的扇子……
老井伸着脖子看,也许能看到井柱的遗物,吕柳氏几次想上去,被吕夫人拦住了:“等这里结束后,我们去衙门里找。”
吕柳氏应是。
宋宁看完这些无主的衣物,回到桌案之后,问道:“这一箱的衣物,都是这八年你们留下来的,七十六个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东西?”
鲁苗苗踢了踢先前崩溃现在没了毒药自杀更加崩溃的侍卫,侍卫道:“是,每个人基本上都有。”
“行,好,好的很!”宋宁看向刘表,“你承认在你手中,一共卖了三十五人?”
刘表磕头应是。
宋宁颔首问汪芒:“你方才说,八年时间你给韦通达个六人?”
汪芒应是。
宋宁微微颔首,翻看了所有人的供词,鼓掌:“忙忙碌碌十天,复原了七个人的容貌,又让王爷和各位大人熬了整整一天……总算是没有白费了。”
“总得来说,这个案子之大,水之深,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也必须再认真总结讨论总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