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在矿洞里待了很久的人适应大地上的阳光。
他看了看路明非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拍着自己的脸颊,上下抚摸。
“老唐你怎么出来了!”路明非注意到这变化惊呼一声,连忙把贤者之石拆下来检查,看出没出问题。
“放心,我没事。”老唐左右审视一番,神情极为淡定,应该说不愧是曾经的青铜与火之王,见过无数的大场面。
“而且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我,是他们才对。”他很快就适应了这幅姿态,漂浮着飞到其他人面前。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都变得极为呆滞,上杉越注视着前方,浑浊的眼里竟然涌出了泪来,源稚生和源稚女像是睡了,互相靠在一起。
只有怀里的绘梨衣稍微好一点,她安详地入眠,呼吸平稳,双手环抱住路明非的腰。
“白王把他们拉入梦境了吗?”路明非皱着眉,面对这种精神方面的袭击,他似乎无能为力。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连我的灵魂也被拉出来了,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办法脱离贤者之石。”老唐试着触碰窗户,但还没碰到,直升飞机忽然猛地下坠。
那时他还听不懂九郎的话,但这个孩子很温柔地为他抹上了伤药,这是他在绝望之际,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他想,这也只是个孩子啊,肯定比他还要害怕,所以强撑着微笑,摸了摸九郎的头。
就在那一刻路明非发誓,一定要带着这个孩子逃离这里,反正也死不掉,多尝试几次总能成功的。
多少次绝望之际,就是这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向前走。
路明非看着“狼“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走过了他十几天才迈过的路程,来到了阁楼,蹲伏下向九郎宣誓效忠,九郎拿出伤药葫芦和楔丸,两者之间的动作默契十足。
“这才是九郎在等的人吧,可他只等来了一个废柴。”路明非心说。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幕和某个场景很像,他似乎是替代了某个人,进入了某个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黑天鹅港...
路鸣泽带他参加的那场...逃生游戏...
难道苇名的一切,曾经发生过吗?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意识又被拉回了那个纯白的空间。
“你想的没错,在父创造的第二个纪元里,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在那个世界建立的羁绊,都是虚假的,那些都是已死之人。”纯白的光点发出声音。
一个气泡飘到了路明非面前,里面是“狼”和变若之子踏上旅途的画面。
“父是谁?你又是什么?”路明非抬头问道。
“父便是创造一切的父,在这个纪元,你们称呼他为黑王尼德霍格,而我,是父创造的分身,我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获得了全知。”
“你是...白王...”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想成为完全的存在,但父不允许,所以将我束缚在神罚之地,吞噬我的血肉,将我封印。”
气泡里出现了新的画面,陆地上屹立着高塔,无数的龙展翅腾飞,铺天盖地的双翼遮蔽天空,宛如白天变成了黑夜。
“我遵循父的命令,统治着三分之一的世界,我生来便是全知,但并不像父一样全能。”
“所以你发起了叛乱?”
“叛乱?不,我只是想补全自己。”
“不管怎么样,伱必须停下。”路明非抽出了刀,这个纯白的影子上面,一样印着红点,是的,那是忍杀点。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杀不死的东西。
难怪路鸣泽说自己看到白王就明白如何杀死它了,原来如此。
管这根神棍吹的多天花乱坠,自己只是来阻止它的,阻止它的复苏,阻止夜之食原降临,只要杀了它,一切就会结束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杀不死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我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楔丸的刀尖已贯穿了红色的忍杀点。
纯白的光点随之消散,然而下一秒,又一个光点从别处冒了出来。
路明非略微皱眉,再刺下一刀,相同的情况又发生了。
“你杀不死我,连父也杀不死我,只能将我吞噬,让我和他融为一体,但父并不想这么做,只是将我封印,我们之间不是敌人,父终将会苏醒,那便是一切的终局,你所渴求的我都能还于你,你的妻子,你的朋友,等待我复苏之后,他们对我来说便不再重要。”
“唯有我变得完全,我们才能对抗父,你将你妻子的**借用于我,我将她的精神和**分离,重新为她制造一个躯壳,这个躯壳不会有病疾,你们也不必再为父的苏醒担忧。”
“你真的是全知的吗?”路明非收起了楔丸。
“万物本是太一,借由分化从太一创造出来,我被称为三重伟大的赫尔墨斯,因我拥有世界三部分的智慧,父在创造我时,我便通晓世界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