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常理,院门锁了还可以给主人打电话,不过黛茜上次返回意大利就更换了手机号,躲叶谨言也好,不想被问蒋南孙或者章安仁的事也罢,总之王永正根本联系不上她。
至于蒋南孙……那就更无沟通渠道了。
王永正举起手臂看了一眼腕表,又抬头打量天空,琢磨着太阳就要下山,那两个人应该快回来了。
以现在的情况,守株待兔是最好的选择。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转眼半小时过去,夕阳轻吻半边天,为云层涂上暧昧的黄。
王永正又看了一眼腕表,感觉有些口渴,正准备去车上拿瓶矿泉水的时候,猛然瞥见东方地平线升起一辆大众牌轿车。
驻足观望一阵,他的脸上添了一抹微笑。
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黛茜和蒋南孙的脸,偶尔偏偏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笑得特别开心。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王永正如是想。
不过很遗憾,这份期待仅仅持续半分钟就被无情击碎。
大众轿车在院外停下,蒋南孙看到他的脸打了个愣,笑容不在,也没有立即从副驾驶下来。
“南孙,小姨,真是你们?”
王永正上前一步,正要跟她们寒暄,后车厢的门打开,一只穿着男式皮鞋的脚落地,然后是他一直很讨厌的男人脸。
章安仁------那个他第一眼看到就超级不喜欢的家伙,虽然这个人超乎想象的优秀,并以他无法理解的速度成了地产圈炙手可热的新王。
“怎么是你?”
林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压根儿没打算理会他,敲敲副驾驶的窗户玻璃。
里面的女人脸色微变,不过还是很听话地走下来,挽住他的胳膊,做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黛茜也由驾驶位下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王永正一眼,挽住林跃的另一只胳膊走到院门前面,拿出钥匙打开门锁,以老少共事一夫的姿态往里面走去。
王永正如遭雷击,面对眼前一幕,他想不明白,也接受不了。
黛茜跟章安仁结婚这件事他知道,可是蒋南孙……她为什么也成了那个混蛋的女人?而且看样子姨甥二人相处融洽,乐在其中。
谢宏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帮小鹤家运了几天尸体后,他终于忍受不了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拉下脸来到谢氏集团大楼,要找谢嘉茵问个明白。
其实小鹤对他不错,关键是小鹤的父母。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还能白吃白喝,赖在别人家半年了,哥们儿没意见,人家的父母有意见。
准备去找工作吧,到了人才市场投了几份简历,和HR谈了谈才发现自己属于那种国外野鸡大学毕业,干啥啥不行,干嘛嘛有够的人,不仅没找到正经工作,反被一个骗子骗走几千块钱。
丢人呀,太丢人了。
为免小鹤夹在中间难做,他决定去开灵车,结果没做两天就被吓到了。
是的,现在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谢先生,谢总还没有来,要不……您先去那边等等?”
前台接待在谢氏干了快三年了,自然认得谢宏祖,尽管母子俩人已经断绝关系,但是作为基层员工,也不敢太过怠慢,看到谢宏祖在休息区坐下,非常客气地奉上一杯咖啡。
大堂北墙大型显示屏上正在播放集团宣传片,意气风发的骆佳明跟市政府的领导讲解人工智能在家居网络的应用前景,看得出来,副总秘书的工作经历让他从一个自卑懦弱的妈宝男,逐步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人才。
谢宏祖在朱锁锁那里听说过这个人,知道骆佳明是她的表哥,以前的他根本不在乎这样的小人物,然而不到一年时间,这个小人物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生活有老妈在,他才是谢宏祖,生活里没了老妈,他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如工地上那些搬砖的农民工,起码人家卖体力能养活一家人,他呢?连自己都养不活。
“谢总,谢总好……”
“谢总好。”
“……”
这时门前传来一阵骚动,谢宏祖抬头一瞧,只见谢嘉茵穿着严肃的职业装,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爱马仕包走入大堂,遇到有人跟她打招呼便轻轻点头以为回应。
他把咖啡杯放下,稍作犹豫,咬咬牙站起身,快步上前,对着谢嘉茵的背影叫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