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龙文章在哪里学会的打仗。
龙文章说死了好多人,他看见好多死人,死的都是我们的人,他的心很痛。
这不是虞啸卿想要的答案,于是一发子弹打在龙文章身前,在地板上开了个洞。
很多人吓了一跳,不辣撞了头,陈主任夹在手里的烟掉在衣服上,何书光绷得好像一根弦。
虞啸卿继续问。
龙文章继续说打仗死人的事情,然后勃朗宁手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林跃往堂上瞄了一眼,陈主任满脸阴沉,看起来对虞啸卿在法庭上动枪的事情有很大意见。作为军部来的主审大员,法庭是他的地方,虞啸卿拿军务两字压他,难免喧宾夺主之嫌。
他又看了看对面与身边的人。
所有人都听懂了龙文章的话,只有虞啸卿听不懂,在那位爷心里,仗打成这样,这片土地上无分军民再没无辜之人,所以他们死的理所应当,死的无可厚非。
孟烦了踢了林跃的脚一下:“你倒是说句话呀。”
林跃站起身。
公堂坐的三个人一起望过来。
“龙文章的意思是他看到我们死了很多人,败了很多场,从这些残酷的教训中学会了打仗。”
虞啸卿把枪收了回去。
屋里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龙文章侧脸看了林跃一眼,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上面的人又问了一个问题。
龙文章开始数那些我们丢了地方,铁骊,扶余,呼伦池,贝尔池,海拉尔,长白山,大兴安,小兴安,营口,安东,老哈河;承德,郭家屯,万全,滦河,白河,桑钱河……
他说了好多,说的唐基不断皱眉,陈主任一脸不耐,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个,倒是虞啸卿如坐针毡,感觉他每说出一个地名,就像有人用针刺自己的脸。
最后的最后,他说出了憋了很久的话------他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这句话说到了虞啸卿的心坎里。
……
接近正午的时候宣布休庭,林跃等人被带回二进堆放物资的偏房,炊事班给端来了吃的,闻起来像是炖肉。
林跃没有动,不辣在后面推了孟烦了一把,都知道他心眼儿多,是读书人,还给龙文章救过,对于这件事更有发言权。
“我是学生从军的。”
站在证人席的孟烦了很紧张,左手不断地张开攥起,攥起张开。
“我是学生从军的。”
他又重复了一句。
虞啸卿不高兴了,先说何书光,接着是余治李冰,再后面是不在场的张立宪,他们都是学生兵,在师座大人眼里,他们都比孟烦了优秀。
“听见了?”
“啊!?”
孟烦了给这一声厉喝吓了个哆嗦,脸上都是汗。
便在这时,林跃站了起来。
虞啸卿皱了皱眉,他讨厌自己说话时有人打断,压抑着怒气说道:“说。”
林跃说道:“该学生兵,在缅北机场狙杀日军士兵超过五人,在密支那郊区寺庙打死打伤日军数人,救回被俘我军及友军士兵超过30人,并于美军运输机到达前守护盟友机场数日,击退日军进攻不下四十次,为维克多准将及国际友人的撤离赢得足够时间。由缅甸回归途中,伏击日军中队,狙击日军斥候,协助友军平安撤离,死在他手上的日军士兵不下十数。”
“后至云南境内,配合龙文章在南天门阵地,以一个团不到的兵力与竹内联队激战一昼夜,全军歼敌至少一个大队,同时翼护妇孺友军渡江,为东岸打出了巩固防御的时间。”
林跃抬起头,毫不避让虞啸卿阴沉的目光:“我想问问师座,跟着你的那些学生兵,有谁杀的日本人比他多?何书光吗?据我说知,他还没上过战场吧;余治吗?请问他击毁过几辆日军坦克?张立宪吗?带兵打过几场仗?自身伤亡多少?歼敌多少?按照维克多准将提供给我的情报,师座当初率领川军团赴缅,好像没跟日本人接触吧,第二天就原路撤回了。还有李冰,除了保护师座安全,又杀了几个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