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道:“这样的想法占据了我的脑海,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不行,我找不到答案,内心回馈的只有愤怒,最后的结果大家也知道了。现在想想的话,当时的确不应该打人,甭管在什么时候,沟通都是最优选择。我还看到一些网友劝我认错,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我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学校把我开除了嘛,还有人担心我打的那位副校长会报警抓我,他要是想,早就报警了,拖到现在都没这么做,那自然有他个人顾虑,嗯……如果非要找个理由,我想,会不会是他认为那一巴掌挨得不怨?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王胜男看着电视里和女主持人侃侃而谈的半大小子,有种叫人非常难受的撕裂感,这份尖锐、敢言、偶尔的冷幽默,真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hold住的?
“你别说,这视频配的歌挺像那么回事,孤勇者,孤勇者,是够孤的,也够勇的,这样的行为,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天真幼稚,还是敢想敢干敢言的仗义勇为,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林大为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卧室走出来,一看王胜男神情木然,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盯着电视机看,不由得心生疑惑。
“你看什么呢?这么着迷?”
王胜男这才瞄了他一眼,指着林大为说道:“上电视了。”
“谁上电视了?”
“姓林的。”
“就这个林跃?”林大为吃了一惊,走到王胜男身边坐下,然而他只瞟到女主持人和林跃一眼,画面便切到了另一边。
“同学你好,我是阜州电视台的记者蒋琬,能采访你一个问题吗?”
一个留着短发的女记者手持话筒采访一个穿运动装背书包的骑行少年。
“什么问题?”
“现在网上热议的江州精英中学的视频你看了吗?”
“看了。”
“可以谈谈你的想法吗?”
“我觉得学校做的不好,不能因为一个人成绩好,就给予超出普通同学的特权,因为教育的本质是传授文化知识,不是比赛场,更不是名利场,否则就本末倒置了。”
“好,谢谢你的回答。”
紧接着,画面一闪,又换成了另一个场景,蒋琬站在一栋写字楼下,话筒对准一个身穿正装的女子,年龄的话,30岁上下。
跟上面的采访一样,差不多的开场白。
“知道,知道,就在刚才我还看到另一段视频,里面还有你呢。”
“我?”
“对啊,你去精英中学采访的时候,不是正赶上那位林同学被学校老师扫地出门吗?”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他的木雕被之前的班主任弄坏了。”
“是的,很可惜。”
“我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能具体说说原因吗?”
“最大的原因其实不是他做了大家不敢做的事情,有勇气反抗压迫,是他放在书包里的铜钱草,你知道这花多便宜吗?可就算被学校退学,又占地方又沉,他都没有丢弃它,这让我想起以前离职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就抱着一盆绿萝走了,我觉得网上那句很火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能够很好地形容这份温柔。”
“好,谢谢你的回答。”
“哦,对了,那歌蛮好听的,我有个七八岁的小侄子,听了几遍就会唱了。”
画面再闪,又有几名受访者对视频发表看法,然后切换回演播室。
王胜男怔怔地看着电视机。
“大为,你说这件事越闹越大……会不会对精英中学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我有点后悔让妙妙去那里读书了。”
“……”
林大为没有说话,因为傻子都看得出来,谢维州这次是踢到铁板了,精英中学名声要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