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市局的邢队长,打电话来这里是为转告HK警方的检测结果------阮文的头发样本和清莱府度假酒店采集到的头发样本属于不同个体。
林跃提了三天的心放回肚子里,关于这部电影,有些观众猜测阮文才是画家,其论据来自影片最后画板上的画,明明远方风景是一片青翠,反映到阮文的画上变成嫣红,这跟李问调制变色油墨一幕多少有些联系。
林跃不这么认为,观众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他们对印象画了解不多,本身印象派画家的绘画目的就是大量运用颜色、光影的变化与碰撞,达到短时间内抓住观众眼球的效果,而后印象派画家在前人的基础上更强调主观情感、认知、思想的表达,不一定要走写实落线。
影片最后的“眼前青翠画里红”不过是阮文内心情感的投影,因为这点就把阮文和画家划等号,理由太过牵强。而以头发样本为基础的DNA检测结果进一步降低了阮文是画家的可能性。
挂断电话后,林跃穿上外套离开房间,走到电梯间时轿厢刚好打开,对面站着肩挎帆布袋的阮小姐。
“你去干什么了?”
阮文反问:“你在找我?”
林跃点了点头,这个年代还没手机,他是真的很担心她。
“刚才助理过来送机票,顺便把我放在客房的几幅画拿走,完事我跟她一起吃的早餐,聊了聊工作方面的事。”她一边说一边走。
“你就不怕‘画家’对你不利?”他跟在阮文身后进了3302室。
衣架空了,摆放在茶几上的草稿和信件也没有了,靠门的地方有一个24寸的黑色拉杆箱,看来昨天晚上她就把个人物品收拾停当。
阮文往茶杯里倒进一些开水递给林跃:“我认为内地治安比HK好很多,‘画家’应该不敢在这里动手。”
林跃喝了一口水:“总之小心无大错,到了温哥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好,以后去哪里先向你请示,林警官。”
“说得好像你是我的犯人一样。”
她握着青花瓷杯微笑说道:“难道不是吗?”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要找只手铐把你铐在我的手腕上,来十个‘画家’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劫走。”
她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茶杯里漂浮的青叶。
林跃打量一眼手表刻度:“走吧,机场在城阳区,路上得耽误不少时间。”
阮文放下茶杯,拿起墨镜戴好,跟在他的身后往外面走去。
……
飞机由琴岛至HK,再转机到温哥华,全程用去近20小时,还好阮文提前联系过HK办事处的人,给订了两张商务舱机票,旅途不是很累,比来时坐经济舱好多了。
“90年那会儿吧,巷口卖咖啡热狗的老人,自从某个早上被一群坏孩子抢走身上所有的零钱,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三年后我发现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写写画画总是不满意。”
“说说你跟骆文的事吧。”
林跃拉过一张椅子在茶几对面坐下。
阮文用手抚摸着沙发干燥开裂的胶皮,低着头说道:“我们是在一场画展认识的,他看我在一幅叫做‘涅槃’的画前站了好久,便过来跟我打招呼,他说那是整个展厅里他最喜欢的一幅画,之后他说我身上有颜料的味道,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我是颜料商,他说正好,他需要两车货,问我有没有时间给他送过去。”
她微笑着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泪花。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
她甩了甩披散的秀发:“都过去了。”
阳光穿过铁窗,亲吻着她的脸。
林跃看得呆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一楼就是李问的住所?”
阮文点点头:“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那应该是‘画家’集团的老人吴鑫。”他起身往外面走去:“我下去看看。”
阮文犹豫一下,走到门口平台往一楼看去,正好撞见林跃踢门的一幕。
只听“嘭”的一声,扬尘播撒,门锁两分。
“你……”
她想问林跃有搜查证吗,不过最后时刻把话咽了回去。
林跃隔着楼梯看了她一眼,钻进门框那边的阴影里,阮文摇摇头,走回画室。
房间很空。
没有家具,没有设备,没有纸笔油墨,连日常用品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只在角落里有一些风干了的蝙蝠屎和老鼠屎。
看来“画家”离开加拿大前清空了这栋房子。
林跃找了一圈没有收获,由后面的楼梯上到三楼阳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天窗,那是提高画室采光的设置。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林跃轻轻拉开门闩,走到外面。
呜~
身后传来鸣笛声。
火车由远及近,在房子那边的铁轨路画出一个弧线,驶向东南。
林跃目送车厢远去,直至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地平线,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当他经过靠东面的天窗时,忽然注意到金子型的天窗夹角塞着一样东西。
他蹲下身子,把手伸到天窗中间,直到整个人几乎趴在地面才把那样东西由铁架缝隙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