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山里有一个“山”字,然而在林跃看来,它像丘多过山。主要是位置不错,远可观海景近可览重楼,西虹市民乐于叫它清平山而不是清平丘。
今晚天气不错,银月高悬,星河灿烂。
林跃坐在折叠桌旁,手里端着一杯波尔多右岸产红葡萄酒,轻柔地摇晃着,慢慢唤醒酒水里的单宁。
夏竹怀抱公文包由山道走来,一看林跃悠然自得的样子,才压下去的邪火噌的一下窜上来。
“王有道!谈工作你选什么地方不行?知道这里离我家有多远吗?知道我爬上来费了多少时间吗?”
林跃头也不回地道:“晚上散散步挺好的。”
“要散你自己去散,把我也拉上算怎么回事?”
夏竹走过去,看到林跃手里捏的高脚杯:“你还有心情喝酒!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做你的私人财务助理。”
林跃没有理她,朝身后挥挥手指,侍立一旁的乔天旭转身走了。
“波尔多右岸产的红酒,比较小众,不过很适合国人口味,要不要尝尝?”
夏竹往前走了两步:“王有道,我来这儿不是跟你喝酒的。”
“工作的事待会儿再谈。”
林跃冲她摆摆手,拿起桌上放的对讲机:“开始吧。”
一阵山风涌来,吹动夏竹的长发,纤柔的发丝在脸上轻轻扑打,看着多了些女人味儿。
嘭~
蒲公英般的光束在天空绽放,点亮她的眼瞳。
嘭~
又是一道双色闪华,先扩散的绿被快速膨胀的红吞噬。
嘭~嘭~嘭~嘭~
紫色、黄色、橙色、蓝色的光线由天空坠落,仿佛下了一场流星雨。
扇形的光旋,金色的笑脸,白色的爱心,倒挂的虹桥。
整个西虹市都被点亮了。
夏竹看着遍布夜空的彩光,肚子里的怨气一扫而光,感觉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还带着点咸味------那是她眼角噙的一抹泪花。
这就是她的生日礼物!
夏竹看向林跃,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折叠桌上多了一个五寸大小的鲜奶蛋糕,上面插了两支蜡烛,中间是红心围绕的“夏竹生日快乐”六个字。
林跃打开便携式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完了转过身来,比了个请入席的手势。
夏竹走过去坐下,看着注入高脚杯卷云一般的枚红,心情很复杂。
蛋糕有了。
礼物有了。
对比她心目中完美的生日只差一个男朋友的距离。
她看了一眼林跃。
他还是蛮英俊的,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和神秘感,身上淡淡的烟味和洗发水味混成层次鲜明的男人香。
惊讶;震怒;茫然;犹豫;害怕;患得患失;还有一点点微小而确实的兴奋……复杂到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间流淌。
“王有道!”
她紧握双拳,狠咬贝齿,那个家伙昨晚撩了她就跑,今天又弄出这种手段示爱,他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夏竹饭也不吃了,带着满腹心事拎包下楼,她倒要看看王有道那个家伙今天见了她会有怎样的说辞。
不原谅!
绝不原谅!
更不能让他轻而易举地挑动自己的情绪。
夏竹一边走一边背诵最近记忆的专业知识,用来分散注意力,不去想那个可恶的家伙。
她的步伐很快,没有发现华新路贴小广告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公交站台后面的广告牌,直到一个小胖子拿着手机过来求合影,在镜头中看到广告牌上自己的脸。
移动宣传车,大型户外显示屏,横幅,传单……
疯了,王有道疯了……
夏竹也疯了,是被逼疯的,直到躲进商场的男厕所,这才得到些许清净与安全。
她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找出那个备注“直男癌”的家伙拨出去。
嘟~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
“找谁?”那边传来一个慵懒沙哑的声音,似乎还没有睡醒。
“王有道。”夏竹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冷静:“说,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呵~”一个长长的呵欠后,电话那边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些:“你是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你脑子烧坏了?当然是我做的啦。”
他还有脸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一副稀松平常无所谓的态度,他怎么能这么无耻!
夏竹一边用手抚压胸口顺气,一边说道:“我不是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问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今天早晨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啊……”
“王有道,你还在这儿跟我装。”
“夏竹,你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王有道,你做梦吧……”
她这声回答音量有点高,唬的一个进来撒尿的男同胞以为撞见鬼,啊的一声坐地上了。
几分钟后,抚平情绪的她从大楼出来,钻进一辆哔哔专车。
她要去见林跃,然后用最恶毒的言辞拒绝他的求爱。
PS:看到有书友疑惑写作风格的问题,这卷开始前我有解释,《西虹市》作为喜剧电影,要是写的太严肃了总觉得很别扭,所以我尽可能地让笔触和情节轻挑一些,没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