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5M战机带着呜呜的呼啸声由高空俯冲而下。
高射机枪打着打着突然卡壳了,炮手老谭大声招呼副手拆卸弹匣,甚至气得踹了两脚前方钢架,真是受够这老掉牙的型号了,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0915机驾驶员很得意,因为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没有了来自大陆银行仓库天台的火力压制,他可以更自在地蹂躏那面旗帜了。
“天皇陛下万岁。”
在按下开火键的前一秒,他喊出响亮的口号。
本来是对顺利完成任务的提前庆祝,但是哪里想到成了生命的最后一吼。
当7.7毫米口径子弹泼洒在四行仓库天台溅起一股股扬尘,将旗杆下面的支撑架打得支离破碎时,驾驶员脸色一变,因为鼻腔飞进了异物,难以压制的酥麻顺着鼻粘膜直逼大脑,他的鼻翼开始抽动,想要打喷嚏。
其实打喷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想要打喷嚏,本来进行完一轮扫射是要迅速拉升的,结果鼻子一痒,手一哆嗦,错过了拉升时机,再想扭转局面已经晚了,飞机下缘贴着四行仓库天台往前滑出大约三米,机头狠狠撞在砖头砌成的围栏上,带着沙袋、弹药箱、圆木和一团碎石瓦砾扎下,在北广场中间炸成一团火焰,抛射出去的铁片插进好几个进攻四行仓库的日军士兵身体里,一时间凄厉的惨叫和火焰爆燃的声音响彻战场。
飞……飞机掉了。
北边广场进攻四行仓库的日军士兵懵了,原以为有战斗机配合进攻会很顺利,没想到给524团打了下来,士气骤降,“为了天皇陛下,前进!”的喊声再也听不见。
“太好了!”
部署在二楼抵御日军步兵的杨德余等人无不拍手称快,大赞操纵高射机枪的老谭水平高,准头好。
他们哪里知道,操控高射机枪的三个人全都一头雾水,眼前的东西卡壳了好不好,那架日军战机莫名其妙地一个俯冲,似乎是想玩点惊险刺激的,结果BIAJI-轰~就把自己玩死了。
这事儿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你们快看那边。”随着副手的指点,炮手和另一个士兵望向南方天空。
不知道后面那架战斗机搞什么,一直在远处绕圈就是不攻击四行仓库。
他们当然不知道第二架战机上的飞行员是自己人,林跃也不会暴露身份,他现在想的是……肉痛,是的,肉痛,只因为了弄死那个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啰嗦个没完的话唠鬼子,他赔上了一台I型黑蝇无人机,虽说这东西没有攻击力,但是只要操作得当,阴死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河岸巡逻的英军警察用警棍顶了顶头上的大盖帽,望着在日军战机第二次攻击下向西方缓缓坠落的飞艇,不知道该说什么。
胜利酒吧的露台上,法新社、每日电讯社、华盛顿邮报的记者们一边高呼“耶稣基督”,一边用手里的摄像机或者照相机拍下飞艇坠落和日军战机屠杀英方军事观察员的一幕。
在正对四行仓库的二层小楼阳台,张教授移动单筒望远镜到飞艇上,恰好看到一只手拍在满是裂痕的窗户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不远处的赌场二楼,卢小蝶和刘蓉回到房间里,把阳台的门关上,刀子又将一张沙发推过去加多一重保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未及离去的市民看到那架飞机一个俯冲,猛地接近新垃圾桥,前方机枪对着机枪哨卡一通扫,三名英军士兵眨眼间被打成血葫芦,耳朵灵的市民还听到驾驶员用日语大喊“天皇万岁,大日本皇军万岁。”
不知道是飞行员接到了撤退命令,还是没有了弹药,杀死垃圾桥上的英军士兵后,战机在天空转了个圈,带着刺耳尖啸往东方飞去。
此时四行仓库天台楼梯口准备在日军战机走后重新升旗的士兵都跑了出来,呆呆看着由慢而快向西沉降的的飞艇落在一片建筑废墟间燃起熊熊大火。
方兴文用摄影机录下了整个战斗过程,单纯从轰动效应上讲,陈树生等人化身人肉炸弹攻破日军龟甲阵和524团击退六十八联队进攻的事情根本无法同这件事相比。
“日本人为什么会攻击英国人?”端午喃喃低语。
李想皱眉说道:“或许……刚才那架日军战机坠毁是英国人干的?”
“对了,林兄弟去哪儿了?还没回来吗?”
李想摇摇头。
……
“你这个笨蛋,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攻击英国人的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井上健二,现在命令你即刻返航,不准再对英租界展开攻击。”
“……”
扬声器里传来航空战队高层的训斥。
“大佐,是英国人攻击我们在先,如果不是飞艇上的人开枪帮助四行仓库守军,池田的战机就不会坠毁。”
“混蛋,还敢顶嘴,限你五分钟内立刻回舰。”
“是,我知道了。”
林跃关掉战机的通讯设备,撇了撇嘴,他倒要看看死了这么多英国人,租界里那位巴登大使再见到自己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至于日军航空战队那位大佐的回舰指令。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