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鸿大笑出声,所有的心乱恐慌,一蹶不振,似乎全都被一扫而空,他神采奕奕。
再不管什么顾倾歌、莫景婷、柳若贤了,他直奔碎月楼。
筹谋了这么久,终于要成了。
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
守倾苑。
顾倾歌也才给她爹娘父兄上过香,烧过纸钱回来。
莫景婷和柳若贤来了,柳若贤被赌坊逼债的事,顾倾歌也知道了,只不过她没理会。
她回了守倾苑后,就指挥着金嬷嬷、周嬷嬷对嫁妆单子,这大半年拿出去了多少,还剩了多少,她得心里有数,清清楚楚。金嬷嬷、周嬷嬷这边对一样,小远子就安置人,往外抬一样,大批的东西,都已经放到了院子里。
另外,顾倾歌还让如水准备了红木大箱子,小禄子之前从碎月楼搬回来的,但凡是能装箱的,她也让如水带着人,都一一装了箱。
守倾苑内外忙碌得紧。
另外,顾倾歌还让人叫了福伯过来,她提笔写了两封信,她自己留了一封,另一封则交到了福伯手上。
“劳烦福伯跑一趟官媒吧。”
“这……”
福伯手上拿着顾倾歌写的休书,眼睛泛红,他手都是抖的。
大燕自开国以来,就是男尊女卑,世道如此,故而从未有过女子休夫的事。
不过,大燕太祖皇帝设立官媒,掌管男女婚嫁之事,他也曾立下规矩,倒是提了女子休夫。男女婚嫁,有三媒六聘,女子若想休夫,有三伤六杀。
三伤是棍伤,箭伤、钉伤。
六杀则是三步刀杀,三步火杀。
痛,还要命。
巨大的折磨,一般人根本撑不住,福伯又怎么忍心让顾倾歌吃这个苦?
“小姐,要不咱们再想想?”福伯声音哽咽,“未必非要休夫,和离,咱们和离也未尝不可的。左右都是断了这姻缘,离开承恩伯府,不必非要吃这个苦头的。”
顾倾歌抬眸看向福伯,眼里腥红湿润,却笑意泛滥。
她冲着福伯摇了摇头。
“就休夫,和离,他莫景鸿配不上这份体面。”
相处十几载,就算不能做夫妻,可只要莫景鸿大大方方的说,他们至少还是朋友,她可以成全莫景鸿,让他做他想做的一切。
这个“和”字,这个体面,她愿意给。
可莫景鸿偏偏选择骗她。
他没有失忆,却装失忆,他另娶新妻,弄出孩子,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她面前一次次地维护孟绾绾,用一句“我忘了”,堵住她所有的委屈。
莫景鸿让她有苦无处诉,有怨无处吐。
他一边将十几年的情意,扔在了泥里践踏,一边用一句“我忘了”,为自己脸上贴金,行不忠不义之事。
他一边做负心人,一边演无辜者。
他凭什么?
有很多话,顾倾歌都没说,但福伯知道莫景鸿的失忆是装的,即便顾倾歌不说,他也都能明白。
只是……
“可是小姐,若是休夫,你要承受的苦太多了。”
顾倾歌勾唇,她脸上带笑,语气凌冽决绝。
“用一身伤,换一身清白,我顾家女,嫁人的时候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分开的时候,自也要清清白白,不染纤尘。
这男人,我嫁得起,就休得起。
我受三伤,走六杀,身受大苦,他莫景鸿嘴脸露,德行昭,名声尽毁。自此,对错分明,世人皆知,错的不是我,那就没有人能因为这场婚事,把污名甩在我身上,甩在顾家女身上。
自此,我与莫景鸿断得干干净净的,生死再不相干。”
这样,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