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莙说得是。母亲您就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再说来辽东是孩儿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只要孩儿觉得值得就行。”夏完淳跟着接口道。
听儿子、儿媳这么一说夏母也好只擦了擦眼泪将事情尽量往好的地方想。并在心中祈祷儿子能建功立业早日调回中原朝廷能颁下赦令赦免她那糊涂的老头子。想到这儿夏母不由又回头望了望坐在里头的丈夫继而对着儿子轻声嘱咐道:“儿啊你去同你爹说说话吧。他那样老坐着不说话也不是个办法早晚会憋出病来的。”
母亲的话提醒了夏完淳其实他也一直想同父亲好好聊聊。可怎奈父子二人之前的隔阂以及各自固执的性格让他们谁都不肯先开口。却见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摇晃的马车箱狭小而又拥挤除了摆放着一些衣物日用品外其余都是夏家父子的书籍和字画。而夏允彝本人此刻则裹着条毯子依偎在他心爱的书画之中闭目养神。眼看着那花白的胡须憔悴的面容夏完淳现眼前的父亲早已没了往日的严厉与自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盖的苍老。于是他以恭敬的口吻轻声开口道:“父亲您好些了吗?”
“哦为父没事。怎么到沈阳了吗?”夏允彝微微半睁着眼问道。其实刚才妻子与儿子的对话他悉数都听进了耳里。而他也同妻子一样对儿子充满了歉意。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子开这个口。就像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同许多参与“庚寅事变”的官吏一样夏允彝对于那段经历也是悔恨交加。他曾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失败。然而在监狱之中他还是对死亡产生了恐惧后悔不该心存封侯的梦想。
“回父亲还有二天不到的路程。”夏完淳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父亲到时候您得随着俩位差官一同进城。”
“这为父知道不能再为难那俩位差爷了。”夏允彝点了点头道。他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能不带镣铐一路来到辽东全凭了儿子的照顾。甚至他还隐约觉得自己只被配到沈阳附近的抚顺而不是更偏远的宁古塔也全是占了儿子的光。想起这些他心中的愧疚感终于让他开口歉然道:“淳儿都是为父害了你啊。”
面对父亲突然的道歉夏完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正色着回道:“父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孩儿不孝今后几年怕是不能在二老身旁侍奉左右了。好在淑莙温柔贤淑有她照顾您二老孩儿也就放心了。其实孩儿只希望您能放宽心同母亲在辽东安享晚年。”
“咳淳儿啊。你不该随为父一起来辽东。为父有今日的下场全是为父一人作的孽。再说为父年纪也大了下半辈子在哪过都一样。可淳儿你还年轻啊。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呢。你你真是太傻了。”夏允彝皱着眉头连连摇头道。原来关于夏完淳调来辽东的决定夏允彝是直到被押上船后才知晓的。这个既定的实事让他当下便陷入了真正的绝望之中。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被流放辽东不过预料之中的事。只要儿子能留在南京做官那夏家日后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作为夏家三代单传的夏完淳却选择了离开南京来辽东。这就意味着作为书香门第的夏家彻底淡出了江南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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