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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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一派胡言!”苏衍将探子截获的密报重重摔在地上。

“本宫那兄弟在其领地向来安分守己,岂有谋反之心?母后竟一口咬定此等子虚乌有之事,强行将本宫兄弟传唤至长安,岂非坏苏家之名望!”苏衍愤愤道。

“殿下息怒。”谋士晏清低着头,道,“殿下莫非以为,太后此举当真是认为齐王反叛?”

“这文书上写得如此分明……”苏衍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话问道,“爱卿有何见解?”

“臣以为,太后不为其他,而为保殿下。齐王虽尚年幼,但过人之智已现,更何况是圣上爱妃之子,受圣上偏爱有加,这番,于太后、于殿下都必将是心头大患。”此时不除,更待何时?晏清着意将最后这句结论咽回了肚子里。

跟随太子近十载,晏清对太子可谓知根知底。太子为人仁厚不忍,定见不惯此等暗度陈仓之事。晏清尽管看得明白,亦不愿擅自替太子做主,惹怒了太子。

苏衍皱了皱眉头,道:“历代以来,皇子相食之事屡见不鲜,实在是乱天下伦理。况且齐王与本宫自小便一起玩耍,情谊深甚。本宫愿以身作则,从这里断了这不伦之事。”

晏清不再出声。殿下有殿下的仁义,却尚缺帝王的道义啊。

“苏衍虽已弱冠,但城府尚浅,到达帝王风范之地步,还需要多加磨练。”未央宫中,皇帝躺卧在病榻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而朕现如今年事已高,病魔缠身,怕是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为上天之子、万岁之身,若无陛下,臣妾何聊生!”皇后泣道。尽管这么说着,但皇后心里比谁都明白,一代国君离殒命的日子不远了。

“!”话音未落,皇帝将床边的药碗挥开,瓷碗当即粉身碎骨,皇帝不耐烦道,“女人家家的,只会哭泣。”

皇后呆呆止住眼泪。的确,战乱年代匆匆结下的父母之约,哪有什么情义可言。只是为了共同的生存目标,稍尽夫妻之名罢了。

皇帝念及今日自己的状况,无以与皇后争斗了,随即恢复正色道,“哪里用得着为朕难过。朕戎马一生,活到今天能有自己一块天地,实属上天眷顾,朕死而无憾。唯恐朕这一去,皇储地位未固,老将雄心复燃,动摇了立国根基啊。”眉目间满是忧心。

皇后陷入了沉默。的确,打天下时诸多虎狼之将,对王位可谓虎视眈眈,此番皇帝一崩,无疑是给将领的野心打了一支膨胀剂。

“实无他路可走,只好先封锁朕西去之事,只对外称身体不便,由苏衍主持朝政。如有不满者,还望皇后辅佐。”皇帝尽管病入膏肓,心计智谋却依然灵光。

如有不满者,格杀勿论。皇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狠辣的笑容。跟随皇帝出生入死半辈子,皇后的内政思路锻炼得明晰果断,对皇帝的意思更是了如指掌。

不出三日,帝果崩。

一名婢女探了探皇上的鼻息,便匆匆走出未央宫,直抵皇后府邸。

皇后闻讯,面容极为平静,只淡淡道,“晴岚,做得好。只务必牢记,将此事腐烂在肚子里。”言罢,直勾勾地盯了婢女晴岚一眼。

晴岚连忙颤巍巍地保证道,“恳请娘娘放心。”

“先行退下吧。”皇后轻挥手道。

皇帝既然驾崩,皇储羽翼未丰,此刻正是她权倾天下的时代。然而现如今,当朝者多为开国元老,资格既深,对她一介女子怕是不屑一顾。

皇后略一沉吟,当即召见左右丞相即太尉。

三位老臣明白,此时早朝已过,在这种时候召见,除非有要事相谋,否则只怕凶多吉少。

果然,落定脚跟后,皇后照常吩咐侍女给他们沏了茶、草草寒暄了几句,便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如今家国方建,根基难固,本宫欲封镇国大将军为王,以守海内四方,爱卿意下如何?”

镇国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哥哥。

左丞相性子刚直,当即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镇国大将军虽劳苦功高,但军勋尚未高至得以封王,此事不符朝中法度。此外,即便是封王事宜,也应当由圣上决断。”

此番话的言外之意,皇后此举不仅有违法度,而且资历不够。

皇后依然保持着微笑,转而向左右丞相问道:“丞相如何对待?”

“微臣以为,”右丞相项林主动表态道,“镇国大将军多年来为国效力,苦功之高,满朝无人能及,当以王爵赐之。何况皇后母仪天下,福泽降临人间,封王有何不可?”

左丞相闻言亦随声附和。

太尉闻言,脸色即刻变了,正欲拍案怒斥二位。

“哈哈哈哈!”皇后一串爽朗的大笑,硬生生打断了太尉的怒火,“本宫不过说笑而已,三位爱卿不必当真。”

直到出了宫门,太尉再也忍不住,拦下左右丞相去路,愤愤道:“你们怎可做这种苟且迎合皇后之事?”

两位同僚竟不仅不帮他出声,反而旗帜鲜明地推他下水?太尉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共事多年的老友。

两位丞相心道,如今皇上濒临驾崩,皇后专权近乎已成定局,现如今抚皇后的逆鳞无异于自寻死路,怎敢不顺皇后的意思壮大吕氏家族?然而这个中奥妙自然不可光天化日道明。

右丞相项林缓缓道:“太尉可知,若论折面廷争,我等不如君。而若论长久之造化,君未必如我等。 ”

“我宁不要这负天下人的造化!”言罢,太尉拂袖而去。

然而太尉非傻非痴,他亦知晓自己定然逃不过皇后布下的天罗地网了。

果不其然,翌日,诏书传来,他被擢升为太子太傅。

所谓“擢升”,实为降职。因为太子太傅官阶虽高,却没有实权。原太尉这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破罐子破摔,他从此拒不上朝,不问政事。

后以“玩忽职守”被皇后贬为草民,病逝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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