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更好地拥抱生活。”
“是的,主上,毕竟,生活这般美好。”瞎子继续敷衍道。
郑伯爷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道:
“唉,其实人家死了,我却还在这里唧唧歪歪一大通的,也是一种漠视,是吧?”
瞎子闭上了眼,道:
“民夫外出伐木以供军寨所需,这,本就是民夫的职责,正如军卒战死沙场一般,是再正常不过的归宿。
主上可以上去安抚一下他们,鼓舞他们的士气,将他们的伤心和悲痛,转向楚人,更何况,人,本来就是楚人杀的。”
郑伯爷摇摇头:“但,今儿,我不想这么做。”
“还请主上示下。”
“难为你了。”
“主上,说这话就见外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
瞎子沉默。
“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欠打?”
瞎子点了点头。
“唔,你可是个瞎子。”
“属下,嗅到了。”
“呵呵。”
郑伯爷摇摇头,问道:“你说你今早刚审讯了一个楚人哨骑?”
“是。”
“人还活着么?”
“被看押着。”
“命人提来,那边不是有个儿子在辅兵营么,让那个儿子,亲手杀了那个楚兵,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是,主上。”
很快,
那名楚卒被提了上来,送了过去。
燕、晋、乾和楚,四国的衣服发式,都传承于当年的大夏,可谓出自同门;
但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也都有了各自的改变。
燕人喜欢简洁,且在原本的大夏发式上做了简化;乾人热衷于盘发,而楚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成年男子都喜欢将两侧的头发特意地留长,最好是那种摘去帽子后两侧头发可以遮耳,且越长越好,其余地方的长短,倒是没什么约束。
所以,这名楚人哨骑,虽然被褪去了甲胄,但看其发式,依旧可以极为清楚地认出其楚人的身份。
一名亲卫上前,指了指架子上的几具民夫尸体,问道:
“哪位是其子?”
这时,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郭东身上。
郭东向前走出两步,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水,道;
“是我。”
亲卫将自己的佩刀抽出,丢在了地上,指了指自己身后被两个袍泽压着的楚卒道:
“伯爷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战场上,吾燕地儿郎只流血不流泪,谁让我流泪,我就让谁流血。”
说完,这名亲卫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和那两个袍泽对视了一下。
他是长舒一口气,因为这话,他自己做了扩充。
身为亲卫,在传话时,得有这个自觉。
当然了,做得好,叫锦上添花,做得不好,那就是画蛇添足,在给其他重要人物传话时,就没你发挥的资格了,但面对这群辅兵和民夫时,倒是可以。
先前,在提取这个楚卒的路上,他其实已经在打腹稿了,现在流畅地说出来,已是殊为不易。
郭东有些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刀,而周围其余民夫和辅兵,则开始目光搜索。
终于,
他们看见了远处穿着黑衣便服站在那儿的男子。
伯爷,
是伯爷!
郭东咽了口唾沫,他捡起了地上的刀,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架子上的父亲遗体,随即,对着面前的楚人发出一声怒吼,举刀砍了下去!
第一刀,砍歪了,刀口砍在了对方肩胛骨位置,郭东抽刀时一时没能抽出来,如果是老兵,遇到这种情况大概就是双手握刀再一脚踹过去,将刀再拔出,但郭东并没有杀人的经验,这阵子的训练也只是跑操和举盾牌。
所以,他试了好几次,刀都没能拔出,而那个楚卒则疼得哇哇大叫,让郭东更为心烦意乱。
一气之下,
郭东干脆撞向了楚卒,将其压在了身下,不管刀了,直接双手掐着这个楚卒的脖子,发力,发力,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