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请言。”
“成王败寇。”
“对,对啊,这世道,其实就是这般,哪里来的什么自古以来,哪里来的永世不变?
大夏当年何等风光,说崩也就崩了;
日后就算是史书说朕苛刻贵族,忘记了当年贵族先祖和我熊氏先祖一同开业之情,毁了天下共享之的承诺;
那燕国呢?
燕国皇帝马踏门阀,不也成了么?
那晋国呢?
虞氏对待封臣如何而封臣如何对待虞氏的?
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罢了。”
摄政王摊开手,
道:
“茶。”
两杯香茗端上来。
摄政王端起茶杯,没喝,而是洒在身侧地上。
“以茶代酒,先敬郢都,敬那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孟寿则端起茶杯,
道;
“可惜臣老了,否则臣真想为王上身边一待诏,为王上写那起居注。”
“是昏是明,还不得明朗呢。”摄政王笑道。
孟寿摇摇头,
道:
“史家眼里,没有昏和明,最怕的,是中庸。”
“一般,家才这般觉得吧?”
孟寿笑道:
“拿笔杆子的,都一个样。”
……
昭文通现在很痛苦,
他原本在这里驻扎着对应着那支燕军,应该是燕国平野伯部。
第一次,
楚军可以利用自己的骑兵优势去挤压燕军。
昭文通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没吃过猪肉又怎么可能没见过猪跑不是?
可能骑兵在其手里用得没有燕人将领那般精湛,但大概该怎么用,该如何发挥出骑兵的性能,军旅这么多年,家传又这般久远,怎么会不晓得?
所以,
布兵压阵,
骑兵压缩,
昭文通成功地将燕国平野伯部给压缩进了一座县城里。
县城的城墙不高,占地也不大,谈不上什么易守难攻。
但一开始因为担心燕军会趁着自己围城时去尝试突围,所以昭文通选择了最为稳扎稳打地方式,像是侍女扫地一样,一点一滴地将外头的灰尘全都收拢起来。
反正独孤牧那老东西给自己军令就是对住这支燕军,让他们不要再在自家后方乱窜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急,慢慢拾掇。
同时,昭文通也清楚这支燕军里,有万余青鸾军士卒,是楚军,近乎和燕军的数目相当。
所以,
昭文通也想以步步紧逼,日日施压的方式去将面前的这支诡异的“燕楚”联军给分化开来。
效果,
是很明显的。
这些日子以来,对面叛逃过来的楚军数目不少。
昭文通觉得,再过些时日,等到那位平野伯麾下的士气再低落一些,就能够尝试真正的开始攻城了。
到那时,面前的燕军在失去锐气之后,就不会再是难啃的骨头。
然而,
谁成想,
忽然间一支燕军骑兵竟然从自己后方包了上来。
四万余靖南军骑兵,从行军时的军容上来看,就能清楚地知道这绝对是燕军的精锐。
昭文通麾下兵马散得有些开,但好在燕军来袭,他的外围哨骑提前对本部进行了通知,所以昭文通马上就收拢了部队,撤出了对平野伯军的包围。
而靖南军也因为长途奔袭,人马疲惫,罗陵也就没有直接下令进攻,双方隔着三十多里互相对峙下来。
但不管怎样,这处战场因为这四万靖南军骑兵的出现,使得局势彻底被颠倒了过来。
第一日,相安无事;
第二日,哨骑厮杀;
第三日,已经缓过来的燕军开始有意识地出动压缩楚军。
而昭文通为了避免被内外夹击的情况,不得不再度收缩。
双方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但郑伯爷的围则是完全被解开了。
角色互换,
现在轮到昭文通蜷缩在一个位置,而燕军则在外围开始嚣张。
早些时候,叛逃过去的楚军这次又叛逃了出来,不仅如此,他们还“拖家带口”,带出了更多的一波。
战事持续到眼下这个局面,一波又一波的燕军出现在了楚地腹心,楚人的士气,其实才是受压最严重的。
再者,有了青鸾军的投靠,屈氏带了个头,连大贵族都能投降,这些楚军士卒还能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投降来投降去的,只是一种必然会出现的小反应,对大局,并不影响。
除非镇南关里的年尧忽然一拍桌子,反楚投燕,其余人,真的只是“小赌怡情”。
终于,
在布置和完善好下面各部对昭文通部的监控以及对其他方向可能出现楚军的提防后,
罗陵领一队亲军来到郑伯爷的大寨中。
二人先前其实闹过一次不愉快,但其实谁都没放心里去。
私交是私交,打仗是打仗。
他罗陵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靖南王也不可能容得下他成为王旗下嫡系总兵官之一。
再者,
罗陵也清楚平野伯这一仗打得有多不容易,冒了多少的险。
大燕军中的风气,还是很昂扬向上的,能打胜仗,能为其他人所不能为,自然会被尊重。
最重要的是,罗陵也清楚自家王爷对待平野伯,那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以前,他有点想和平野伯别苗头,那其实也是有点儿想争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