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凡就坐在那儿,看着五皇子。
“郑侯爷,本王不想的。”
郑凡摇摇头,
道:
“王爷,本侯向来胆儿小,你别吓本侯。”
“我是不知道侯爷你会连夜渡江,我本来是在巡视新修建起来的江堤的,恰好这里有一处漏口,下午的时候带着一众民夫补上了,我这刚用完饭,侯爷你就渡江了,你的亲卫直接把我这边的民夫给围了起来。
我不是傻子,
我这会儿特意等在这里见侯爷你是我脑子被驴踢了么?”
郑凡是相信这番解释的,
因为这如果是故意的,那实在是太蠢了。
且就算是要见面,私底下,大家可以有的是方式去交流,自打五皇子在颖都治理河工以来,逢年过节,侯府都会给他备一份礼的,可以说,大家本就有联系。
如果说,
此时燕京传来的消息是,燕皇突然驾崩,太子继位,小六子奋力一击失败,被太子诛杀;
嗯,
这个时候他姬成玟大大方方地跑到自己跟前来,是最为正确的。
可燕皇明明还在硬挺着,燕京那里,也一直维系着一种平衡。
小六子的信里,已经表明了态度,是骡子是马,到燕京来遛遛吧,横竖就那一锤子的事儿了。
郑凡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脑壳,
道:
“可是殿下,现在您脑子到底有没有被驴踢过已经不重要了,今夜之后,大家都会认为您被踢过了,顺带,可能还会怀疑本侯是不是也跟着一起被踢了。”
“反正,没我什么事儿。”
郑凡帐篷内没个椅子,四娘要坐也就和郑凡一起坐毯子上,五皇子干脆就席地而坐。
这会儿,
郑凡才得以好好地认真打量一下五皇子的近况,
嗯,
又瘦了,又黑了。
只能感慨,燕皇的这些个儿子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稍加打磨,就是美玉放光。
“成吧,本侯给殿下您安排个帐篷,休息之后,明儿送你回颖都。”
“我不急着回颖都,我还得去上游再巡视巡视呢,这好不容易休养生息的气象起来了,总不可能再让这望江泛滥一遭。
否则,
这晋地,连带着我大燕,就都不好过了。
今年,
我燕国,依旧旱灾连连。”
晋地其实今年雨水不比去年少,但怎么说呢,许是因为去年伐楚时开凿了河堤,相当于来了一次堵不如疏,反而导致今年望江水系的压力骤降。
搁在承平年代,没国战做借口,谁敢决堤治水?
所以,很有可能,在接下来两三年时间里,要由晋地,向燕国输血了。
“殿下辛苦了。”
这是真心话,不是拍马屁,晋地,也就是颖都这一片要是能发展回来,对晋东,也是极大的助力。
在瞎子和苟莫离这俩老银币战略家的盘算里,
颖都这一块,也就是传统的司徒家核心区域,就是侯府日后嘴边的肉。
不造反的话,晋东可以受到来自这一块的反补,商贸人口流动将更发达;
真有一天要造反的话,
铁骑西下渡江,
直接就能将这一块富裕的地方拿下当作自己的前进基地。
“郑侯爷,你说,反正我都既然坐在这儿了,咱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一些敞亮话,你是支持太子,还是支持六弟?”
郑凡摇摇头,道:“不是本侯要故意敷衍殿下,而是本侯自己心里,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倾向。”
“哦?”
“本侯只希望大燕可以长治久安,本侯只希望,在未来十年里,可以率领我大燕铁骑,灭楚踏乾,再造诸夏。”
五皇子很认真地看着郑凡,
最后,
点点头。
他站起身,似乎打算出去在郑凡给他安排的帐篷里休息了,但走到帘子那里,却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郑凡,问道:
“郑侯爷。”
“殿下还有什么事?”
“其实,我挺怕死的,真的。”
“巧了不是,本侯也怕死得很。”
“哈哈。”
五皇子笑了起来,
然后,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道:
“我对那个位置,没太多的想法。”
“您,最好不要有,如果连您都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有机会的话,那,大燕就真的不知道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是啊,但,郑侯爷,我想求您一个保证。”
“殿下尽管说。”
“如果真到了某一日,我………我希望,可以去您的侯府,求一个庇护。”
“身为大燕的将领,保护我大燕皇族,理所应当。”
“您知道的,孤想要的,不是这种套话场面话。”
“殿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