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赵国都城既然被破了,总不能再给对方还回去,亦或者假装什么高风亮节退而不受云云,只能硬着头皮接收。
伴随着燕军的入城,赵国都城内的权贵马上就领着自家百姓开始犒劳燕军,这种强行营造出的“和谐”感,让这些燕军士卒都有些不适应;
平西王自己倒是泰然受之,入城后,先行从赵王嘴里将玉佩接下,拿起鞭子,随意地抽打了赵王三下,已经被解除捆缚的赵王倒是很乖巧地膝行于平西王面前,嚎啕大哭,喊着希望王爷可以不伤害其赵国子民。
整个仪式,都遵照着灭国流程走了下去,显得枯燥无味且滑稽。
赵人在这方面,比燕人更注重仪式感,似乎一层层堆码的复杂仪式,可以冲淡赵人自己亡国的愧疚。
一整天的功夫下来,
貔貅都累了,匍匐在皇宫一角,吐出舌头,哈着气。
宫内,燕军已经布防;
郑凡本人坐在龙椅上,没避嫌,大大咧咧地坐着;
剑圣站旁边,阿铭站另一侧。
赵国的国姓是郭,此时,原本的赵国国主在“被”走完仪式后,重新落入了大狱。
他将承担燕赵之前发生隔阂的一切罪责。
太子郭翊,则将在接下来,代表赵人与燕国谈条件。
就在平西王都要开始打哈欠时,
太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翊一直仰慕平西王爷,视王爷为天地,今,翊请拜王爷为父!”
龙椅上坐着的郑凡微微一愣,干爹,他做了不少个了,但都是平辈为晚辈求来的,眼下,还是第一次被人家本人求着去当爹。
这是要认“义子”,郭翊希望能成为平西王的“义儿”,以这种关系来表达效忠从而进行捆绑。
时下风气就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郑凡还是带着些许矫情,他自己下面的孩子,都是真当孩子去照看的,一时间,对于这种纯粹利益关系的“亲情”绑定,多少还是带着一些抵触。
可问题是,赵国国都已破,你做迅速安抚的话,很容易会出乱子,到时候不仅仅是无法帮助燕人接下来的作战,甚至还可能会拖后腿。
迟疑了一会儿,
平西王开口:“准了。”
开口的同时,
恰好赵国王后领着一众宫内女眷前来参拜王爷。
……
一日疲惫,化作了一夜好眠。
一觉醒来,
郑凡准备洗漱。
他昨晚是宿在宫里的,睡的,就是赵王的寝宫。
龙椅,他白天坐了;
寝宫,他晚上睡了。
倒不是说郑凡故意去连趟着踩雷想要去犯忌讳,给远在燕京的姬老六喂苍蝇吃;
而是因为作为“征服者”,尤其是以郑凡的地位,在此时要是故意表露出什么“忠臣”形象,推却一切引发误会的可能,反而会使得赵人人心难安。
这里的赵人指的是赵国国都内的权贵阶层,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巴不得平西王能够霸道点、更霸道点,再霸道点!
这样,他们心里就踏实了,甚至,可以很快地对权力区域进行填补,乃至于……重新运转起来。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却又符合人性;
赵王在龙椅上时,大家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赵王给卖了,等到平西王坐龙椅上时,大家工作上的主观能动性一下子激发了出来,拼命地想要在新主子面前卖好。
“皈依者”效应,虽然形容这个不准确,但“心理”上的描述,倒是可以共通。
乃至于刚刚睡醒洗漱完的郑凡,
收到了来自瞎子的通知:
“一个时辰后,要上朝了。”
“呵呵。”
王爷被逗笑了。
赵人竟然连上朝秩序都恢复了……
“事已至此,主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安排?”瞎子问道。
“我本意上是不想被赵国这里的事拖住手脚的,但目前来看,很难了,由此引发的连锁效应,很可能会导致乾楚联军就此避让咱们的锋芒,选择撤兵。
之前我是想游而不击,给乾楚联军一种我们很急切胃口很大的架势,我要是对面的主帅,很大概率是选择稳扎稳打,先打打看,摸摸底。
毕竟,这一仗要是他们再能赢下来,燕国半壁骨架说不得就得跟着塌了,鱼饵很香,再谨慎的人都会忍不住动心。
可现在……”
谁能想到,樊力的一个“乌拉”,可以破开一个都城的城门,同时直接影响到三国大战的走向呢?
赵国的位置,着实过于关键,同时,接下来要是那位自己的新“义子”能够再给力一些,赵国的权贵卖国求荣得更迅猛一些,将赵国在国都外的几支兵马尤其是那支原本从三山关往回赶的兵马都给招安下来;
那就意味着燕人在这战场前线位置,自动获得了一个根基点。
燕军的战略优势一下子就放大了,毕竟燕人本就骑兵多,到时候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从容地进行战场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