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大嫂听得有点儿懵。
林念禾的话她听懂了,互帮互助的意思嘛,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感觉怪怪的。
杨大嫂不明白哪里不对劲,但她知道——
“不行,不能让你拿钱。”
杨大嫂皱着眉头,认真又倔强。
林念禾:“……”
她这么推心置腹的打感情牌,依旧给不出去钱……
坑人的事如有神助,闭着眼睛干都能成;想做点儿好事却连当事人都拒绝她。
想做个善良的好人可真难呀!
林念禾看向贺爱民,用眼神求助。
贺爱民低头看地,拒绝接收讯号。
这个主,贺爱民不敢做,也不能做。
这不是仨瓜俩枣,是实打实的二十张大团结。
杨大嫂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个鸡蛋,咬了咬嘴唇,还是把鸡蛋塞到了林念禾的手里。
她说:“家里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林老师你别嫌弃……那啥,洗洗还能吃……”
林念禾握着鸡蛋,笑容有些苦涩:“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不敢收啊。”
“不是、不是,”杨大嫂连连摇头,“等以后的,等我攒够钱的,再给我儿子买……到时候还得找你。”
她咬着嘴唇,唇瓣渗出了血丝。
她却像感觉不到痛楚似的,依旧很努力的扬着嘴角。
只是那双眼睛啊,盛满了绝望。
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给儿子买助听器呢?
她家这掏空家底的二十块钱,攒了一年半。
要等到十五年后再给儿子买助听器吗?那个时候,会不会更贵了?他们会不会还是买不起?
杨大嫂不敢想。
她感觉有一座大山压着她,山上的每一块石头上都密密麻麻的写着“穷”字,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杨大牛就是这会儿回来的。
他的嘴还咧着,粗糙的掌心握着贺爱民的钢笔。
“大队长,给你笔。”杨大牛的额角带着汗,喜滋滋的说,“你给写吧!”
贺爱民接过钢笔,却没动。
杨大牛抓了抓头皮,突然有些紧张:“咋的了?不给卖了?还是让别人买走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些,盯着林念禾的脸,他的声音都在抖。
杨大嫂拽了下他的衣角,低声说:“大牛……那个助听器,其实要二百块钱……”
“啥?”
杨大牛使劲揉了把耳朵,“你说啥?”
丈夫回到自己身边,杨大嫂的眼泪终于畅快的掉下来了,她捂着脸蹲下去,抱着肩膀嚎啕痛哭。
杨大牛被她哭得心慌,一叠声的追问:“你哭啥啊?有啥话你说明白!不是二十块钱吗?咋一转身就涨价了?”
杨大嫂哭得说不出话来,她把脸埋在臂弯里,颤抖着,哭泣着。
杨大牛急得团团转,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掉。
贺爱民长叹口气,走上前来,对杨大牛说:“林老师是看你们家拿不出这些钱,才跟你说就要二十块钱的,其实得二百……她说可以借你们钱,借不借、买不买,你们俩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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