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禁不住考验的不是学渣的成绩,而是人性。
仓禀实而知礼节。人在吃不饱的时候,埋藏在心底最阴暗的种子就会迅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曹满福趴着窗户坐着、等着,他竖着耳朵听动静,想等到外边的声音消停了再出去“主持公道”。
他等啊等,没等到吵闹声变小,反倒是那嘈杂声朝着自家来了。
他心里纳闷,想了想站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嘴里嚷着:“都干啥呢?要造反啊?乡里乡亲的为啥事吵成这样?那往上数七八代,咱可都是……”
“亲戚”二字还没说出口,黑洞洞的门后伸出一只大脚,一脚蹬在了曹满福的心窝上。
“你个老瘪犊子!整天自己个儿塞得五饱六饱的,就知道从俺们这儿划拉粮食!”
“他娘的,不让老子活,你个狗日的王八蛋也别想好!”
曹满福还没从雪地里站起身,一只又一只大脚就落在了他身上。
这回他是真不用装瘸了——他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咔咔折断的声响,听得他直打哆嗦。
这帮人抢红了眼,也不管是头还是腚,逮着了就是一顿踹,压根儿没想到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曹婶在屋里刚给曹大月擦去脸上的血,瞧见外屋的场面,脸顿时就白了。
她把闺女往大衣柜里推,嘴里念叨着:“别出来、你别出来……遇到啥事都别出来!”
她说着话,还拿了把大铁锁把柜门锁上了。
曹大月在里边急得直拍门:“娘!娘!你放我……”
“闭嘴!”
曹婶吼了一嗓子,操起针线篓里的大剪子就冲了出去。
“都给老娘滚蛋!我看谁敢抢!”
月色下,她操着剪子往聚在一起踹曹满福的人身上狠戳。
很快,曹家的雪地上多了几点红。
……
钱家老爹今儿晚上喝了点儿酒,身上热烘烘的,裹着破棉袄也不嫌冷。他的掌心还攥着那盒火柴。也不知道这盒火柴是谁糊的,或许是心急,也可能是舍不得,浆糊没涂好,他捏了两下,火柴盒散架了。
钱老爹根本没注意到,捏着变了形的火柴盒继续往前走。
他更注意不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身白的苏昀承。
他琢磨着、想象着,想等会儿得找个背风的地方点了柴火再……哦对,他还得找柴禾,凭这几根火柴可不好把仓房烧了。哪有柴禾呢?每家都有,但是不能进去拿,最好也别碰外边的,要是弄出动静惊了人,人家把他当贼扭起来就麻烦了……
钱老爹觉得,他得提前准备好柴禾。
所幸两边都是林子,他随手折了两根枯树枝,看了看,感觉还行,就一边甩着树枝一边继续赶路。
他走得快,没一会儿就瞧见前边隐约有两个背着大包小裹的人影。
做贼才心虚,钱老爹立即钻进林子,小跑着绕过那俩人好远才敢重新上了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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