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杨家有闲心,她现在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沈家吃早饭,早就应该被问询调查了才对。
“的确。”沈瑜点头,“要乱一阵了。”
“那……”
林念禾的眼睛格外明亮。
沈瑜一看她这眼神,瞬间就不困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开始嘀咕。
吓得旁边的沈白兔满脸惊悚。
……
杨家最近的确很乱套。
以前,家里的生意是老爷子一手抓。
如今他突然中风瘫痪,既不能指挥公司,也不能按遗嘱行事,原本就明争暗斗的杨家子嗣斗得更欢了,每个人都想趁此机会往自己怀里揽权。
只要把权力攥在手心,就算以后老爷子醒过来了,恢复好了,那也没法子再强拿回去。
各人有各的心思,以致于都没人关心林念禾或照片的事了。
就连杨老的病床前都只剩下了佣人每日照顾,三个老婆谁都没有露面。
杨家乱,码头必然跟着乱。
以前他们是合起伙来打外人保饭碗,现在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纯内讧。
大佬一句话,小弟打破头。
眼见着对面的要么是跟自己喝过酒的朋友,要么是从小混在一起的兄弟,举起的刀怎么都落不下去。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出工不出力这事儿用不着别人教,他们自己就揣摩出来了关键点。
所以,很常见的,码头的工人们摆开楚河汉界,吵吵半个小时就是没人动手……
泼妇骂街都比他们热闹。
杨家几房大佬自然不可能亲临现场,每天拿着高昂的医药费,还要打点好上边的关系让他们对打架斗殴的事睁一眼闭一眼,殊不知,下边的人来来回回打了五天,依旧是零损伤。
“强仔,这不行啊,五天没钱赚了,我老娘还得买药呢……她一天不吃药就咳得睡不着觉。”
码头一角,强仔和他的朋友们蹲在一起抽烟。
他们这么“打架”,瞒得住上边的大佬,却瞒不住自己大哥,大哥们不约而同选择装聋作哑,原因只有一个——
打架嘛,肯定就有伤员,肯定就得要医药费。
大哥们乐呵呵地把钱揣进自己腰包,下边的小弟却连正常上工的钱都赚不到。
“鲁仔,你先拿我的。”强仔摸空了兜,掏出全部家当塞进山东仔的手里。
一共五块六。
其他几个兄弟也慷慨解囊,零零碎碎凑了十九块钱。
他们这些人,兜里向来没大钱。
码头搬货是苦力,挣个温饱而已。平时抽烟、喝酒,没谁有积蓄。
像他们这样年轻些的还好混,没老婆没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年纪大的就要老命了,一回家,几张嘴等着吃饭喝水,要是孩子刚巧在上学,那就更糟了。
“这也不是事啊……大佬不干活也能整天吃鱼翅,咱们一天不开工就要饿死的。”
鲁仔长叹口气。
他和他娘是前几年投奔亲戚来的,原本是鲁省人,他们便叫他鲁仔。
说是投奔亲戚,实际亲戚也不好过,给他们弄个合法户籍已经不错了,再帮衬根本不可能。
鲁仔的老娘是在路上生病落下的病根,得常年吃药。
原本,娘俩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勉强能过得去,如今么……
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几个小兄弟的愁闷很快感染到其他人。
以致于今天的例行吵架更无聊了。
晚上,鲁仔小心翼翼抱着刚买的药和二斤米回家,正想跟老娘坦白最近的窘境,却见到自家餐桌上竟然有喷香的大米饭和蛋挞。
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走错门了。
“柱子,快来吃饭。”
老娘乐呵呵地从里屋出来,眼睛都是亮的:“今天有个什么基金会给发粮发肉,还有油,那个富家太太还给拿了蛋挞,你快尝尝。”
鲁仔下意识以为是大佬们终于想起来他们这帮兄弟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害怕:“娘,是谁给发的?我是跟二爷的,大房三房的东西可不敢拿。”
“啥大房三房的?”老娘茫然,“我听人家喊她五太太啊。”
鲁仔:“……?”
大佬又娶新老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