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是73年6月从学校毕业的,到现在整整十年零七个月!”邢书望打量着魏建国,“我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你黑瘦黑瘦的,现在可是胖了不少啊,要不是声音还是老样子,我都不敢认了!”
“哎,我也是到特区才胖起来的,这儿的工作环境截然不同!”魏建国勾着邢书望的肩膀,“走,我们边吃边说!”
到了饭桌上,魏建国和邢书望成了主角,诉说着当年在学校一起同窗的难忘时光,还有各自这些年的工作经历。
李耒听得很认真,过去的十年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他俩的命运也随着国家的命运而波荡起伏。
说道动情处,俩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红,饭吃完了还没说过瘾,干脆回房间继续说,这时候李耒就不方便跟进去了。
刚好先前和王石聊天还没聊过瘾,那就让李新旺和沈建军出去逛街,他们两个提溜了几瓶啤酒也回房间聊。
“还是你好啊,自己给自己干,我现在在单位就觉得憋屈!也想出来自己干点啥!”进了房间,王石就大吐苦水。
“我看你是赚了钱觉得上班拿哪点死工资没意思了!”李耒笑道,“你现在要本钱有本钱,要人脉有人脉,广东的政策也好,出来自己干也好!”
“嘿嘿!”王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年他倒卖玉米就赚了上百万,在这个万元户还很稀奇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哎,其实我干这個比你想的难!”不管挣钱再容易,都觉得辛苦,王石也不例外,马上就给李耒倒起苦水来,“去年我最早是用汽车运玉米进特区,成本实在是太高了,然后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走火车货运。”
“问了才知道,特区内的饲料产品并没有纳入铁道部门的货运计划,要想通过铁路运输,只有申请计划外指标,但是计划外指标却很难申请到。”
“把我逼得没办法,只能想歪门邪道了,我让人花二十块钱买了两条三五烟给货运站主任送过去;哪晓得惹了笑话,原来办这种事起码得二十条三五烟起步,我这点就是开玩笑!”
“对了,你问香江订货,人家肯定只收外汇吧?内地的企业手上可没外汇,只能给你人民币,这个问题你咋解决?”李耒假装好奇问道。
“这还得感谢你,我跟谢总签合同的时候,提出用外汇结账,谢总一下就答应了,说原本这些玉米就是用外汇买的;我可以用这笔钱来向香江订货,另外,有些香江商家也需要一些内地的货物,要么记账冲抵,要么给我外汇。”
麻蛋,一句实话都没有!谢立人给你结了一些外汇我信,但光靠这点可支不起这么大的生意来,他搞这个还是在打擦边球。
79年之后,国家改革了外汇分配政策,推行“外汇留成”制度,这种制度,就是允许创汇的地方、部门和企业,按照售给国家的外汇数额,根据规定的比例留成相应的外汇额度。
也就是说地方、部门和企业手里头有了部分可以自主支配的外汇,这笔留成原本是给他们一定的进口自由度,好引进技术设备用于自身发展。
然而在实际操作中,有的单位没有进口的需求,有的地方需要进口物资设备却没有留成指标,这就形成了特殊的利益市场。
而且外汇留成的兑换比例和市场汇率也有区别,又给了一些人谋利的空间,王石盯上的其实是这个市场。
他日后靠这门买卖,一笔就赚了五百万,要么怎么说金融才是最赚钱的呢?李耒辛辛苦苦养鸡,多久才能赚到五百万?
俩人一直聊到深夜,几瓶酒都喝光了,王石才摇摇晃晃的下楼,问宾馆要了辆车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魏建国和邢书望一起下楼,这俩老同学估计是来了个抵足夜谈。
吃完早餐,邢书望就催着开始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