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

周蓉一边推门进来，一边招呼着。

“快点进来。”周母连忙招呼。

“妈，工作又跑不了，你急什么？”周蓉笑道。

“快看看，这是不是你爸的信，看看信上说什么了！”周母将信塞进催促道。

“妈，我还以为你最关心的是我的工作呢。”

周蓉佯做委屈地打开信封拿信。

周母立即换作一副笑脸道：“只要我闺女好好的，其它都不叫事儿。这封信不是写的是你爸爸的事儿吗？你还能跟你爸争？”

周蓉笑道：“那不能！”

“就是，快给妈念一念。”周母将周蓉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小孩子跟家长要玩具似的。

这时，周蓉也已经展开了信笺，干咳一声停念道：“你好，素华……”

周母的大名叫李素华，名字起得挺好，但她是个睁眼瞎……不识字。

当然，这在她那个时代也是很正常的。但老周家的当家人周志刚是认识字的，在少年时候曾经念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当然，这段经历被他隐瞒了，因为他觉得这恐怕不利于自己的发展，而对别人则宣称，他是在扫盲班识的字。在一般情况下，周志刚写信都是自己动笔来着。

周志刚这封信先是给妻子道辛苦，然后就谈到了周秉昆下乡的事情，他认为周秉昆作为家中的男孩子，理应担负起这个责任，做得还不错，告诉妻子，男孩子就应该让他出去闯荡一番，将来一定会有回城的机会，然后让妻子和女儿也不要担心他，尽可能会在过年的时候赶回来……

纸上书千言，脸颊泪双行，周母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没有什么文化，在她的眼里，男人是天，是家的支柱，儿女却是她的支柱，她只希望能够和自家男人拢着儿女们安安乐乐的享受生活，再穷再苦也应该在一起。

但是，她的愿望破碎了，男人去大三线了，两个儿子去北大荒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女儿……她轻轻地说道：“也不知道你哥和昆儿过年能不能回来，你爸说了，只要我们全家人在一起，过年的时候都要去照一张全家福。”

周蓉打开院门示意进来说话，她转身回到屋里，急忙着抄起锅铲翻锅：“这段时间不是找工作嘛，你呢，不是说你家里也要给你找工作，找到了吗？”

蔡晓光略有得色：“还真就找到了，我这不是一得了准信就来找你报喜了吗？”

周蓉嗤笑一声，说道：“那是你的喜，跟我报得着吗？什么工作？”

蔡晓光偷偷看了一眼周蓉脸上的神色，道：“国营拖拉机厂。我是想来问你一下，如果你……”

“我也找着工作了，中心小学的老师。”

周蓉没等他说完便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时，周母也从里屋出来：“晓光也找到工作了？好事，确实是大喜事，今天中午就在阿姨家里吃饭，咱们娘三个庆贺一下。”

周蓉刚要反对，蔡晓光也已经先答应下来了，而且还撸胳膊，挽袖子的上前帮忙。

……

北大荒。

在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知青们身上的热情渐渐地消褪了，他们深深地感觉到了这片黑土地所隐藏的恶意。

“你们看，这么大的一个水泡！”

徐进步脱下鞋子给大家看他脚上的水泡……霎时间，一股极为酸爽的气味在众人的鼻端萦绕。

“快穿上！”

“太呛人了！”

……

众人纷纷呵斥，但徐进步根本不在意，而且还像大家展示他的水泡……刹那间，成功激起民.愤的徐进步就被许多副手套击中了。

等吃中饭的时候，徐进步就有些蔫头搭脑的。

中午的伙食也算是有点儿油腥，关键是管饱，只不过让人遗憾的是，需要付饭票的。

来连队之后，除了昨天路上和晚上那两顿饭是免费的之外，吃饭一律收费，知青们可以将钱和粮票在食堂换成饭票使用，而那些在兵团安家的兵团战士和老知青们，则大多是从家里带饭，至于说饭票……连队也很人性化，考虑到新来的知青还没领过工资呢，就预支了二十元钱的饭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