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冷冷地说道：“说的就是你们！我们来北大荒是干什么的？是建设北大荒，打粮食来的，你们在做什么？拿肉麻的小资情调当有趣，难道不是无聊？”

“郑敏同志，光喊口号是不行的。”

谢菲反唇相讥说道：“我们今天也都在努力干活儿，以后也是一样。但北大荒不是一代人就能够建设起来的，我们这个年龄讨论一下未来，有什么不对的？难道你想绝子绝孙？”

“你……你敢咒我？！”郑敏气坏了。

“咒，是封.建迷.信，要不得，郑敏同志。”四川知青岳红操着川味普通话讥讽道。

“你们……强词夺理！”

郑敏气哼哼地低头继续看她的书了。

谢菲脸上露出一丝捉狭的笑容，拿起一本书猛然‘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啊……”

正神思不属的郑敏猝不及防地轻呼一声，手中的书脱手掉落，浸进了洗脚盆中。

她正要呵斥谢菲，后者已经惊讶地指着她惊呼道：“郑敏，你犯大错了！居然把红宝.书扔进洗脚水里了！”

“啊？”

郑敏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赤脚就踩到了地上，急忙着将水里的书捡了起来。

“已经晚了，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人证有物证！”谢菲得意地说道。

“不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你们一定要帮我……”

郑敏想到自己跟这些舍友才刚处两天就十分疏离的状况，眼泪都急出来了。

“好了谢菲，别吓唬她了。”

孙曼玲见状说道：“郑敏，你放心，无心之过，虽错不罚，我们是战友，也是姐妹，既然是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相聚，就应该互相包容，互相帮助，才能共同进步，把北大荒建设成为祖国的北疆的大粮仓，你说对不对！”

郑敏连连点头，“我错了，我之前的行为错了。我道歉，周萍，我不该带着有色眼镜看你。”

周萍连忙说道：“没事的，伱放心，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孙曼玲看向谢菲：“谢菲，你呢？”

谢菲耸耸肩：“咱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方婉之说了很晚才离开，她让知青们早一点儿休息，毕竟明天还要工作。

……

翌日清晨，周秉昆签到之后挑着水桶去河边打拳——昨天晚上收工的时候，是赵天亮挑的水，虽然他很乐意让赵天亮自我表现，但作为副班长，有些事情也不能做得让人看轻了，反正回来挑一担水而已，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起若龙腾，落如虎踞！

形意拳是内家拳，讲究的是内练一口气，并不像外家拳那么刚猛，但闪展腾挪之间，却是另有一种气势。

啪啪啪……

在他收拳的时候，掌声蓦然响起，只见孙曼玲站在林边鼓掌，身边有两只水桶，一条扁担倚在树上，却有一只盆放在桶上。

“你的拳打得真好。”孙曼玲由衷地说道。

“锻炼身体而已，瞎练。”周秉昆客气地说道。

其实孙曼玲刚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不过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避讳的，所以他就没停下来打招呼。

“你也是出来挑水？”周秉昆看了一眼水桶问道。

“嗯。”

孙曼玲点点头：“井水太凉了，跟冰水似的，还不如河水暖和。”

“你们女生不适合用凉水。”

周秉昆挑上水桶向河边走，随口提醒她。

“知道。我们宿舍里打了热水，掺着用。”

孙曼玲笑着说道：“看不出，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倒是挺细心的。”

周秉昆笑了笑：“常识而已。”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河边，周秉昆在光字片那边的时候就挑水，而且是很娴熟……他用扁担的一头钩住水桶，往河里一甩，打个旋儿拎出来，水桶就满了，所以特别快……可他转头一看孙曼玲，正用那个水盆……一盆一盆地往水桶里舀呢。

“不用这么麻烦。”

他把自己桶里的水倒进孙曼玲的桶，又随手打了两桶，然后冲孙曼玲摆摆手：“我先走了。”

他的这番动作做得太过丝滑，以至于孙曼玲才反应过来，只得冲着他的背影喊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