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为此争执不下,吵了几天后,终于还是惊动圣人。圣人闭关依旧没有露面,只叫太子代为处置。太子最后裁定,以国制为上,召裴固之子,如今远在甘凉的七品云骑尉裴萧元入金吾卫就职。
事情虽就此落定,但从头到尾,可以说是意外里的大意外,荒唐之程度,也算是本朝开国百余年来前所未有了。
“无论如何,若论功劳,令侄三年前便当擢升了,这回也是他的应得。圣人万寿虽还未至,但京城防务想必是要提前布置的,金吾卫在其中更是身负重责,老恩师比我想必更清楚。恰好我今日路过,便将告身带了过来,令侄早一日到手,便可早一日动身,免得耽误大事。”
白天令狐恭说完这一番话,便起身匆匆告辞。
裴冀将告身的来历讲了,眉头紧锁。
“这一纸告身,虽是无数勋贵子弟的梦寐所求,但于你,我看未必就是好事。伯父已经想过了,你若无意回京,伯父便替你寻个由头,辞了吧!”
他说完,却见侄儿的视线落定在案头的烛火上,目光沉凝,方才似乎并未全神在听自己说话。
“萧元!”他又叫了一声,“怎不说话?”
裴萧元从火上收回了视线,望向裴冀。
“能回,为何不回?”
他应话道。
第11章
裴冀看着侄儿。
他的语气平静,神情也是如此,仿佛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裴冀收了目光,踱步停在了书房的窗后,低低叹息一声。
“萧元,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
裴萧元未应。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裴冀望着窗外的夜色,立了良久。
“你刚出生的时候,正是景升朝的巅峰时代。”
忽然,他悠悠地道。
“那个时候,朝廷表面看似天下咸宁,八方来朝,满朝歌舞升平,人人醉生梦死,实则下面离心离德,危机四伏。老圣人也早已不是年轻时的英明君主了,闭明塞聪,沉迷享乐,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日夜最为担心的是如何防备他的儿子们。”
“叶钟离虽是一伎官,却也常怀报国之心,就是早早看清了这所谓盛世背后的无可救药,失望至极,才会在呕心沥血作完那一副长卷壁画后离去。那一幅长卷,是他对先帝所给予的恩宠的辞谢,又未尝不是寄托了他的心愿,愿他画上的一切,千山青黛,万户城邦,能够长得天上众神明之眷顾。”
“在他走后,伯父也多次上言,盼望先帝能及时警醒,远小人,用贤臣,防患于未然,然而环顾天下,正四海升平欣然一片,老圣人又岂肯听我之言?很是惭愧,伯父终究做不到如古之贤臣比干巫咸那样以血上谏,选择了辞官隐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