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她感觉她的皇帝阿耶对此好像极为不快,竟不允她露面,将她关在阁内。隔着门,方才殿中对话一一飘入耳中,她急得不行,到了最后,几乎忍不住就要出去,好叫裴萧元放心,没想到峰回路转,忽然来了宁王救场。
此刻终于等到杨在恩来放人了,她疾步走出。
才现身,就见裴萧元抬头望向了自己。
她立时也接住了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却不知和他这一个四目相交的无声交流,早落入一双阴沉的眼。
裴萧元不再停留,起身拜谢出宫,宁王也将人匆匆领走。
在宛如死水的一殿沉寂当中,宦官杨在恩看着皇帝独自被留在那张坐床之上,也不知在想甚,面色越来越是难看,忽然,他抄起手边的一柄玉圭,重重砸在地上。
伴着玉碎的凤鸣般清铮声中,圭裂为数段,四下飞迸,唬得正在偷窥的杨在恩打了个激灵,和远处的一众宫监慌忙纷纷跪地。
皇帝振衣而起,双手背后,脚踏过玉圭残片,一言不发地去了。
当天入夜,宁王在曲江别苑江边所立的祭祀顺利结束,望着彩纸扎的花船带着方相和一众祭品随波逐渐远去,消失在江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时间仓促,絮雨是当场过来作画的,此刻人还没走。裴萧元自是留下陪伴。
祭祀结束,宁王转向裴萧元说话。
今日这场祭祀,他本没想到要请絮雨作画。是白天裴萧元忽然找上他出言提醒,思之颇有道理,所以就与裴萧元一道匆匆入宫要人。
裴萧元示意絮雨稍候,自己将宁王请到一无人之处,撩起衣摆向他下拜。
宁王不解,上前扶持他起身:“你这是怎的了?好好的要向我下拜?”
“我行事莽撞,冒犯天威,今日若非有宁王同行,陛下怕是要怪罪于我,走不出紫云宫的门了。”
宁王宅心仁厚,但到这个岁数,自然也非一无所知之人,虽对今日之事仍是有些不明就里,但见此情状,心里便也了然。
裴家子特意寻他说的那一番指定小画师作画的话,原来另有所图,就是抱着要他同行救场的打算。
虽被设计,裴家子转身便主动赔罪,态度诚恳,他自也不怪,笑着摇头叹气,指了指,抱怨一声“我竟被一小儿赚了”,也就作罢,命裴萧元起身,随即问:“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我倒是更糊涂了!”
个中内情,裴萧元自然不便言明,只说叶絮雨昨日耗费体力过甚,还未休养回来,皇帝便将人传去,他放心不下,所以想去将人接回来。
圣人不是肯体恤他人的性子,这一点宁王比谁都清楚。也知眼前这裴家子似还有所隐瞒,并未对自己讲明真实缘由,但他自不多问,闻言正想叫他带着那小画师回去歇息,忽然记起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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